第七章茂密
外研社的社長是個爆炸頭,男的。學姐問的問題很正常,你為什麼想加入外聯社?
“我想試著做一些溝通的工作,拓寬一下自己。”
社長卻只問了也芝一句:“你會打麻將嗎?”
啊?
“不,不會。”
爆炸頭:“不會?那你可以學學。”
爆炸頭社長被學姐拍了一巴掌。也芝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進了外聯社。
她們管教古代文學的夏老師叫老夏,老夏留著一個鍋蓋頭,混在中文系的一堆“男大”裡毫無違和感,聽說老夏有個女兒。偶然間得知老夏是某文學類top級的985畢業的博士,大家震現於在就業形勢都這麼差了嗎?top級的985的博士只能來教他們這個二本;上現代文學的老師是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戴著一個銀邊眼鏡;現代漢語的老師看起來年紀挺大了,精神氣倒是好,儒雅。有天他上課的ppt是在以前的學校用的,偷摸根據上面的職務和老師的名字在百度上搜到了老師的履歷。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小老頭,退休後因為兒子在鷺島工作才跟著過來返聘到了她們學校。儲儲最開始在寢室裡管現代漢語的老師叫小老頭,後來大家都叫他小老頭。是讓人尊敬的小老頭,什麼樣的老師在認真上課,大家都長了眼睛,小老頭好過太多上課只會念ppt還愛嚴查考勤的老師。
這學期的公共課多得令人發指。公共課的作業量比專業課還多。每天早上7點零八分的鬧鐘一響,幾個手機在兩三分鐘內接連鬧起來,她們就得起來去上早課,中午回來洗把臉吃個外賣眯十五分鐘,又風塵僕僕地去趕下午的課。晚上居然還有課,六點半上到九點半。究竟是誰說上了大學就輕松地?真是哄高三生的鬼話。也芝在圖書館裡做自己大學職業規劃生涯的作業,寫完規劃書接著做ppt,做到屁股長椅子上,眼睛看著電腦螢幕都重影。忍不住發條朋友圈:誰說上了大學就輕鬆了?配圖是自己的ppt第一頁。
高三的學妹評論:真的嗎?不要嚇我。
有時入學的一個月過得很漫長,和幾個舍友完全不像剛認識一個月的樣子,可眼下回想起來又想不到自己做了什麼。四班的教官和那個川渝的女孩子好像沒有後續了。秋嘛語氣直白的,說人家怎麼會看得上xxx呀?那人吊兒郎當的。
聽說來訓她們的教官差不多剛進隊伍裡一兩年,差不多一兩年的時間都要退役。也芝想起自己的教官。她們班沒有一個人熟悉自己的教官,教官從不和她們像別的班教官那樣說自己的情況。有一天他突然跟站第一排的同學說你們要好好讀書。她印象、想象裡的軍人就和自己班教官一樣,沉默、靠譜的好人。她對自己班這個“陌生”的教官比隔壁班那個天天到處晃來晃去的印象好多了。
職業生涯規劃這門課讓一群還沒有出過社會的人來做職業規劃,多少是紙上談兵。佔揚揚沒有買膝上型電腦,向也芝借她的。
“你用吧。”
也芝忙著出門去掛醫院的號,看臉上的痘。她從沒長過這麼紅腫的痘。全是暑假到現在熬夜的禍。也芝把電腦解了指紋鎖端給了佔揚揚,充電器都遞好後就出了門。
寢室裡只剩4個人。不知所蹤的何雅,噢不是,何雅好像跟她的老鄉學長去玩了;去找堂姐的莊夢琪;萬年窩在床上的儲儲;萬年縮在位子上或床上的佔揚揚;還有在外放的抖音或者看綜藝的秋嘛。小高層的寢室比另一個區的四人寢的室內面積還小,誰的快遞箱子有時候沒及時丟了或是收好就會站在過道的正中間被碰來碰去。
也芝做了醫院的攻略,本著對軍醫院的信任,直接去的軍醫院。在鷺島很裡面的位置,她跟著導航坐了好久的公交險些坐錯方向。到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多,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完成在大醫院見醫生的流程。要先辦一張就診卡,再拿著自己的身份證等著叫號。她第一次見就診卡,感覺新奇,老家小地方診所裡是沒有就診卡的一個人接著一個站著排隊就好。
等待是漫長的。
叫號終於叫到她。也芝有意嘴甜:“姐姐,你本人看起來比外面掛著的照片看上去年輕好多。”醫生眉開眼笑:“那是我很久以前的照片了。”
醫生問她:“你方便來照紅藍光嗎?”
“多少錢?”
“一次一百多。”
媽媽只暫時給了她一個月一千五的生活費,也芝從鎖屏的手機屏裡看見自己兩側的臉,咬牙說可以。
兜裡只剩三四百了。
還好已經是月底。高考後的暑假是她有意無意地熬夜,最近不是,舍友總要跟男朋友打電話到一兩點,她又不好意思提出來想睡覺。這個寢室別的不打電話的也不好意思提出來,秋嘛和何雅雙重打著,交響曲響到一點,週末則能響到兩點。
睡得實在是爛。
最近夢琪參加了學校的辯論社。辯論社總愛開會開到很晚,學長學姐們帶著組員集體做準備做到很晚,一週有兩三天她回來關上門也快一點了。寢室的門關上會有電子鎖的響聲,有時難得寢室沒人打電話,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又響了。這股不能和舍友發的氣憋在心裡,憋得人心情不好。
總有千奇百怪的辦法讓她早睡不了。等著能睡覺的契機時手機是玩膩了,也沒什麼好做的事。一兩個瞬間裡也芝會看著頭頂那塊沒有被窗簾蓋住的天花板,天花板快掉漆了,有些氣泡雖小還給人感覺戳戳就能灑下一地白灰。
也芝想,自己究竟什麼時候能畢業?這個大學上的,實在算不上開心。
夢琪似乎在辯論上認識了一個不錯的學長。在寢室裡提了好幾次他的名字。
雲從。
很好的名字。
“雲從?”秋嘛重複了一遍,佔揚揚說好像小說男主。佔揚揚問,長得也像小說男主嗎?莊夢琪說,那倒是沒有。
秋嘛:“怎麼老聽你提這個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