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聲音蒼老,但還是很精神。
他慢慢的走進屋子裡,一隻手還抱著一盤簸箕,一隻手正撥弄著簸箕裡的藥草。
他把簸箕放好,這才走到夏晚涼的身邊。
夏晚涼這才看清楚了他的樣貌。
是個大概六十多歲的老人,滿目慈祥,精神奕奕。
“怎麼這樣呆呆的看著我?”老人笑了,眼角的面板微微皺起,他伸出手去摸她的額頭,“嗯,退燒了。”
夏晚涼張了張嘴想要說話,老人卻製止了她,轉身拿了一個茶碗,倒了一些溫水,複又朝她走來,一隻手有力卻輕柔的把她扶起來,慢慢的喂她喝著水。
夏晚涼也小口小口的喝著水,直到喉間的幹澀褪去,才點了點頭。
老人又慢慢的把她放平,一邊去放著茶碗一邊開口道:“你想說什麼便說吧。”
夏晚涼吞了吞唾沫,這才開口問道:“或許……您知道我是誰嗎?”
老人怔了怔,回頭看她。
那雙眼睛清澈又幹淨。
老人歎了口氣。
還是失憶了啊,他明明已經很盡力了。
他是個中醫,喜靜,退休之後便歸隱了山水間,很少會去參與大都市的生活,生活節奏緩慢,每天就是採藥曬藥煎藥,救治病人。
大抵是年輕時盛名遠揚,到老了歸隱田園時竟也有很多人慕名而來求醫。
他也從不拒絕,隻是仍舊活得瀟灑自如。
那天他去採藥,雖然是雨天,可他還是去了。那藥草原本就是要春天第一場雨下時去採到它是最好的。
那藥草偏又生得偏僻,最喜生在陰暗處。
他下到一個坡底的時候,隻顧尋找著藥草,卻不曾碰到了什麼柔軟的物體。
他低頭一看,竟是個女人。
這可是在一個坡度很高的坡底,她全身濕透,已然昏迷,還發著高燒,身上還有傷痕。
他本就是醫者,見到這樣的人豈有不救之理,這裡離醫院又遠,他是絕不可能丟下這個女人不管的。
大抵真是緣分吧。
他連藥草也顧不得采了,背上她就回了家,叫來鄰裡的女性幫她清洗、換了衣裳,這才開始救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