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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守心坪,鬼燈一線,露出桃花面

冰河暗流裹著崔鈺向著下游衝去,他卻絲毫不慌,只見他單手結印,青竹杖在湍流中劃出北斗陣圖,湍急的水流竟自行分開通道。武判官嗆出喉間淤血,強忍著疼痛握緊手中短劍,指尖已摸到懷中的節度使金印,寒疆城防圖和節度使金印是他此去長安必不能失的物件。

“敢問道長在哪座道觀修行,我也略懂一些道法,此間落難,還望道長能夠相助。”武判官突然開口,聲音混著冰碴,“寒疆城往東三百里有座守心坪,如果道長不嫌棄,可贈予道長擴建道觀。”

崔鈺竹杖輕點冰面,破水而出落在冰原上。遠處傳來雪鷂子的鷹哨聲,他撣了撣道袍上的冰渣笑道:“貧道只愛清淨。”

話音未落,數十枚淬過毒的透骨釘破空而至。釘尾拴著的銀鈴晃出攝魂音,卻在觸及崔鈺道袍時驟然啞火——袍角暗繡的雲雷紋泛起青光,透骨釘紛紛墜地。

綵衣童子踏著冰蠶從霧中走出,手中玉瓶已換成血幡。“今番是斷不能讓你倆活著離開了。”他童聲帶笑,幡面卻浮現百鬼夜行圖,“看來今日又要添新魂了。”

武判官見那透骨釘竟然對眼前的青年毫無傷害,又將手中握著的血冰魄收了回去。先前與寒疆城主約定響箭玉佩為號,可現如今響箭還留在馬車上,而玉佩也不知所蹤,這個青年似乎成了他能不能活著離開的唯一希望。現在他只希望這個青年有著道家的悲天憫人之心,能夠對自己施以援手。

崔鈺瞳孔異色流轉,青竹杖突然插入冰層。地面震顫間,九道銀線破冰而出,將方圓十丈圈成牢籠——此乃“地縛陣”。武判官見狀,果斷扯下狐裘大氅拋向空中,內襯金絲在雪光下折射出寒疆城的密語符文。

“再加三車龍涎香,百斤硃砂。”武判官咳著血沫,手指在冰面畫出道門敕令,“夠畫十年符紙。”雖然那綵衣童子的話語讓他和崔鈺站在了同一戰線,但如果對方選擇就此離開,他也無計可施。

崔鈺輕笑未答,袖中已飛出七張黃符。符紙遇風自燃,化作北斗七星懸在頭頂。綵衣童子臉色驟變,血幡抖出剩餘的十具冰屍,一旁的雪鷂子首領也帶著死士準備伺機而動。

“天璇引雷!”崔鈺劍指劃破掌心,血珠濺在燃燒的符紙上。霎時陰雲密佈,七道紫雷劈落,將冰屍轟成焦炭。雷光未散,他竹杖橫掃,杖頭陰陽魚突然張開,吐出團青色火焰。

火焰觸及冰面竟不熄滅,反而順著九曲銀線蔓延成火網。雪鷂子死士剛露頭便被火舌纏住,鐵甲在青焰中熔成鐵水。武判官趁機拔出短劍,劍柄暗格彈出的金粉在空中凝成寒疆城防圖——正是要誘敵分神。

綵衣童子尖嘯著丟擲玉瓶,瓶中飛出百隻冰魄蛾。崔鈺不慌不忙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道血符:“太陰借法!”符成剎那,漫天飛雪凝成冰劍,將毒蛾盡數釘死在冰崖上。

“該我了。”武判官突然暴起,短劍刺入冰層。劍氣順著九曲銀線直撲綵衣童子,所過之處冰層翻卷如龍。童子欲退,卻發現雙腳被崔鈺早先佈下的地縛陣困住。

血幡應聲而裂,童子的真身從幡中跌出——竟是個侏儒老者。他獰笑著撕開人皮,露出滿身血咒:“那就同歸於......”話未說完,崔鈺的青竹杖已點在他膻中穴。杖頭陰陽魚急速旋轉,將血咒盡數吸入。

“乾坤無極。”崔鈺翻掌拍地,九曲銀線驟然收緊。侏儒慘叫著化為冰雕,又被武判官一劍劈碎。殘骸中滾出顆血色明珠,正是操控冰屍的母蠱。

遠處傳來雪崩般的轟鳴,剩餘冰屍集體自爆。崔鈺拽著武判官躍上青竹杖,杖身突然伸長三丈,載著兩人滑下冰坡。身後爆炸的氣浪將積雪掀上高空,化作漫天冰雨。

“道長的術法當真高深莫測,在下佩服......”武判官攥著染血的金印,“不知此行,可還有生路?”

崔鈺望著東南方寒疆城升起的狼煙,嘴角揚起:“二十車硃砂,外加你剛剛承諾的守心坪山契!”

“成交。”

青竹杖劃過冰原,在朝陽下拖出長長的影子。而在他們身後三十里,城主站在寒疆城頭,手中碎玉劍正滴落著已不知道是第多少個雪鷂子刺客的血。

守心坪的雪是青色的。

崔鈺說這話時,青竹杖正挑開半山腰的冰簾。武判官望著簌簌墜落的冰晶,忽然想起寒疆地火廳的琉璃穹頂——那裡的雪沫沾著硫磺味,而此處的雪粒裡混著藥香。

廊柱間飄蕩的硃砂符紙被山風掀起一角,露出後面斑駁的“守心坪石碑”——字痕間凝著黑紅血垢,倒像是用斷指蘸血寫的。

“這便是守心坪?”武判官指尖擦過石碑裂痕,青苔混著冰碴刺入甲縫,“三清座下修心處,怎的比寒疆地牢還陰森三分?”

“雪見草要飲人血才開花。”崔鈺拂開道袍上的冰碴,露出腰間銅葫蘆的裂痕。昨夜那場雷法耗了他三成真氣,葫蘆裡養的蠱蟲此刻正焦躁地撞著內壁。崔鈺的道袍掃過滿地碎符,袖中滑出半截桃木楔釘進石縫:輕笑著說道:“十年前香火盛時,這臺階每日要被信眾踏破三道,如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