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留下來還有誰會永遠陪著你呢?”奈斐莉絲直視著紅裙女子彷彿能將人灼傷的目光,回以張揚肆意的明媚淺笑。
“永遠?這個詞用得真好。”子桑羽離低聲喃喃著一個詞,忽而又歡快地笑了起來,話中的愉悅令人難以忽視,“你是不是一直在找一份藍色溶液試管的基因樣本?很可惜,它已經被我當做籌碼交易出去了。所以呢,你回來……是打算放棄任務了嗎?”
“可以這麼說吧,不過也不完全是。”奈斐莉絲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聲音卻在下一瞬變得冰冷,背在身後的左手猛然抽出一把銀色短刀,而此刻鋒利的刀尖正對準了紅裙女子纖細脆弱的雪白脖頸,“很抱歉,子桑羽離,我來到你身邊的任務就是為了殺掉你——”
“說的真好。”子桑羽離眉眼彎彎,笑容冰冷,卻又往前走近了半步,原本握在右手翻轉成花的雪亮短刀倏然抵在了白裙女子的心髒下方,她那輕聲吐露的字句清晰到像是鋒銳的利刃一寸寸劃破血肉,“既然選擇欺騙,那就背叛到底吧。你猜猜看,這把刀會先捅到誰的心髒裡?”
“不用猜了……那個人是我,你贏了。”奈斐莉絲忽然狡黠地笑了起來,攥著刀的手卻平穩得彷彿從未有過一絲顫抖,語氣中的愉悅宛如抹了蜜一般的甜,“你還有個姐姐,對吧。我是不是長得很像她?”
子桑羽離神色淡漠地看了一眼面前瘋狂挑釁的白裙女子,眸中卻是笑意清淺,手中的刀不動分毫:“對,我還有個孿生姐姐。她那麼溫柔,又那麼漂亮,可惜是個傻子。”
“多完美的一張臉……可那又有什麼用呢?你只是她的複製品。”
紅裙女子後半句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冷冽,下一瞬她手中的那把短刀就捅入了那人的心髒。
滾燙的鮮血瘋狂湧出,剎那染紅了所有視線。
子桑羽黎緩緩松開了手,眼中似乎有洶湧如潮的水霧在彌漫,可她卻愈笑愈歡快,愈笑愈瘋狂:“她早就死了——被我親手殺死了!”
“是啊,但我是來殺你的嘛,如今以命抵命倒也不錯。”奈斐莉絲在臨死前的最後一瞬果斷扔掉了手中的那把銀色短刀,輕輕地笑了笑,心髒處傳來一股撕裂的劇痛。
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依稀窺見滿手淋漓的鮮紅血色。
她的聲音那麼輕,彷彿隨時都會消散——
“嘉黎酒城頂樓露臺的夜景很好看,以後你只能一個人看了……”
嘶啞破碎的聲音像是幼貓瀕死的微弱低語。
“還有渝北街的薇蘭咖啡館……以後就沒有人陪你去了。”
白裙女子的語速愈漸緩慢,眉眼間的溫柔笑意也在一點點變淡。
子桑羽離瘋狂大笑起來,血紅的煙灰色眸中充斥著無盡的嘲諷:“痛嗎?原來怪物也會痛嗎?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不夠痛……這怎麼能算痛呢?我還可以更痛!”奈斐莉絲還在肆意張揚地笑著,全然不顧心間的刺痛,盡情吐露著最尖銳的話語。
可她那一笑卻明媚似烈火,生生灼傷了酸澀的眼眶。
子桑羽離忽然抽出了捅入心髒的短刀,手上鮮血淋漓,卻還是在下一刻及時接住了失力向後跌倒的白裙女子。她那嫣紅的唇貼近了女子的耳畔,猝然烙下了一個耳鬢廝磨的吻痕,相擁入懷的狠絕動作猶如情人間抵死纏綿的歡愉之舉。
“你流血的樣子真美,我們真適合一起墮入地獄……”
“生來孤獨的怪物……卻渴望擁抱相似的靈魂,多可悲啊……”
奈斐莉絲安靜地任由那人將她抱在懷中,連一絲掙紮都沒有,目光逐漸渙散,聲音也越來越輕、越來越遠,直到最後再也聽不見。
風靜了,雨也停了。
血和淚從眼眶中流下,一點點滴在掌心,帶起一陣灼傷似的疼。
她卻滿不在乎地將清瘦的白裙女子抱在懷中,而後雙雙仰躺在冰涼的白玉瓷板上,漫長的時光將她們相擁而眠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
滿目的雪白梨花雨彷彿落了眼前的紅裙女子滿身,將她整個人的豔色都淡化了不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