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月白煩透了這句話,一氣之下將助聽器摔在黎呈瑞腳邊,“反正已經不會更爛了!我的事,輪不到你管!怎麼,以為我離了你就活不下去嗎!你以為揍了陳將欣一頓,我就會感動嗎?這都沒用,沒有半點作用,就算把你的血抽幹,亦或是你打死他,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助聽器躺在黎呈瑞腳邊,透明的一小塊,去年剛革新的一款,能給失聰患者提供最大限度的幫助,但他看過聞月白的報告,因為疼痛的副作用,他沒法長時間使用。
他慢慢撿起儀器,“月白……”
他想說聽不見沒關系,他可以一輩子裝作不知道,也可以繼續學手語,或者他可以不發聲,但聞月白打斷了他,“你現在知道了,我是個聾子,是個殘廢,是十億apha裡最沒用的那一個,你找個更好的吧,不要總是在我腦子裡不停地轉了。”
黎呈瑞捏緊助聽器,真是好沒道理的話。
他固執地抱緊了他,不能說早就知道,一旦如此,聞月白只會感到更難堪,這一次……到底該怎樣挽留呢?
他沉下心,摸著聞月白的後背,“我知道了。”
懷裡的人果然洩了氣,不再鋒芒畢露,彷彿在這一刻徹底心死。
聞月白抵著他的肩膀,語氣都輕了,“能結束了嗎?”
結束了吧……徹底結束吧。
他就知道,坦白之後不會有人再愛他。
再美的瓷器,摔碎了都會被丟棄,再美的玉,都會有人使勁盯著那抹瑕。
黎呈瑞和他分開,握著他冰冷的手,“聞月白,世界上有多少apha、他們有多好都與我無關,只有你對我敞開心扉,我才會真正高興……”
聞月白不可置信地讀完他的唇語,他懷疑眼睛也壞了,亦或是他太痛苦,腦子出現幻覺,開始自己哄自己,“你在說什麼?”
黎呈瑞深思熟慮後,緊緊握著聞月白的手,“所以……我可以重新開始追你嗎?”
“什麼……?”
聞月白後退兩步,他的腦子肯定是壞掉了,黎呈瑞的資訊素那麼濃,窗戶上掛塊臘肉都能做成煙燻臘肉,他的腦子肯定是被燻成了茶樹味戀愛腦。
假的……肯定是假的,他的人生裡從來不可能出現這種好事。
黎呈瑞上前一步,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本想撐著聞月白的眼皮讓他好好看清楚,但這樣太沒情趣,他只能換個路子,捧住他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說,聞月白,我喜歡你,想重新追求你。”
聾了十多年,精準解讀唇語只需要0.3秒,這一次,聞月白整整愣了一分鐘。
錯了,可能是錯了,是諧音吧?總之不會是他理解的那樣,不可能的。
他沉默,他不敢相信,甩開黎呈瑞的手,像當年接受失聰現狀一樣平靜地離開。
不要相信天上會掉餡餅,不要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人不顧一切地愛你,越美好,就越虛假。
僅僅一秒鐘,聞月白嗖得一下化身巡航導彈,精準逃離黎呈瑞的家。
黎呈瑞被他推得踉蹌兩步,腰痠背痛,肯定是追不上逃命的兔子,他趴在窗頭,夜深人靜,只得三緘其口,看著聞月白鑽進駕駛位,把李玉昌丟了出去。
李玉昌揉揉眼睛,“聞先生?”
聞月白一腳把他踢進後座,火速開車跑了。
萬幸的是,車開得不快。
黎呈瑞鬆懈了挺直的後背,倚在窗簾之後,聞月白只給他留下了滿身痠痛。
裝醉被發現的時候他不怕,聞月白跟他發脾氣的時候他也不怕……被人甩開手時,他怕極了。
他靠著牆壁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這小小的房子又空又冷,聞月白一走,那些溫情和暖意就都散了。
怎麼辦?又被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