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景元剛要起身,就被按了回去,顧瀾夜瀟灑地擺了擺手,“拜個屁!躺好吧你!”
“說你是木頭,你還真是根木頭啊,你師尊是什麼脾氣,這些年還沒摸清楚麼?”
顧瀾夜一邊繼續施針,一邊喋喋不休跟老媽子似的吐槽,“他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放機靈點,跟他撒撒嬌,討討饒,他怎麼著也不會讓你跪到暈死過去!”
烏景元面色慘白,臉上的白布已經解開了,方便小師叔施針,聞言便說:“小師叔還不知我做錯了何事……”
“憑你做錯了什麼!”顧瀾夜語氣輕佻又肆意,“師兄也不可能真的罰你,你看你,小病秧子呦,修真界的花骨朵要都像你這樣,可就沒未來了……”話到此處,他還嘆了口氣。
一口氣把所有針都紮上後,烏景元儼然成了個刺蝟,身子僵硬地躺好,一動不敢動。
早知道要被紮成這樣,剛剛還不如繼續昏迷著。
“我早在一年前,你剛從魔域回來,就告誡過你,你這副殘軀極為脆弱,只能承受正常人所能忍之百分之一!”
顧瀾夜注視著面色慘白的少年,見其滿眼迷茫,又道,“也就是說,正常人能承受一百拳才倒地,但你只能承受一拳……不,正常人至多是倒地不起,而你是與世長辭,這麼說懂了不?”
小師叔說話一直都這麼奇奇怪怪的,烏景元早就習以為常了,乖乖說:“知道了,小師叔。我以後不會再胡來了。”
“你最好是說到做到!”顧瀾夜憂心忡忡,在看見少年發白的眼眸時,暗暗嘆了口氣,“想哭就哭出來吧,這裡沒外人。”
烏景元笑了笑,依舊乖乖的:“謝謝小師叔帶我回來,也謝謝小師叔幫我施針驅寒。”
“倒也不是我……”
話音戛然而止,顧瀾夜砸吧砸吧嘴,到底還是沒有繼續往下說。
等把針一根根取回來,收入布袋後,顧瀾夜才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玉瓶,先是倒了一顆,想了想,他又多倒了兩顆出來,語氣調侃:“怕不怕苦啊?”
烏景元搖搖頭,接過丹藥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耳邊很快就傳來顧瀾夜的嘖嘖聲,“你啊你,怎麼那麼乖啊?問都不問這是什麼東西,就敢往肚子裡咽,萬一我拿你當小白鼠,試驗我新研製的藥,怎麼辦?”
“師長行事,自然有師長的道理。”
烏景元是個知恩圖報,還尊師重道的好弟子。
心裡暗暗補充,若是自己往後能為小師叔試藥,也算多了一些用途,甚至還樂觀地想,若是把自己煉製成了藥人,以後就再也不用怕什麼鬼食蟲了,說不準被鬼食蟲的粘液腐爛的面容也能恢複。
可這無異於是痴人做夢。
鬼食蟲乃是從遠古時期,衍生而來的邪物,若論資歷,實則同遠古四大兇獸不相上下,之所以未能齊名,是因為外觀特別小,除了滿嘴具有腐蝕性的毒液外,就沒什麼殺傷力了。
但也不能小覷它的毒液,烏景元就是個鮮活的例子。
曾經小師叔還想著,能不能搞來幾條鬼食蟲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提煉出毒液來,若能淬煉到暗器上,可謂是如虎添翼。
只不過迷霧山脈因此前的打鬥,龍脈已斷,裡面生機死絕,地下塌陷,引起了地火噴發,如今已然成了一片岩漿海,常人根本無法觸及。
“你啊,這幾日哪兒都別去了,老老實實休養,別一天到晚有事沒事就往你師尊身邊挨,他那個人啊,心冷得跟石頭似的,你想捂熱那簡直比登天都難。”顧瀾夜喋喋不休地叮囑,“別說小師叔不疼你啊,你方才吃的丹藥可是我精心調配的,不敢說吃一顆能長生不死,但延年益壽肯定是可以的!”
修真者修煉到一定境界後,不僅能強筋健骨,增加體力,還能維持年輕容貌,也可增壽。
如今烏景元廢了,自然需要一些外力,來維系這些。
話到此處,烏景元眼前陣陣發黑,他使勁晃了晃腦袋,可意識還是逐漸模糊。
“……我還在裡面加了點嗜睡草,你好好睡一覺……哎?”顧瀾夜抬頭見烏景元眼睛閉上了,啞然失笑,居然這麼快啊。
扯過被褥,剛給烏景元蓋好,身後驀然一寒,顧瀾夜神情一凜,不過很快就舒展眉宇,頭也不轉地調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瞧瞧我這個師叔做得多稱職,還給你家徒兒蓋被子呢,我家書書都沒這個待遇!”
來人正是蒼溪行。
此刻束手立在房中央,淡如琉璃的眼眸,如刀鋒般掃過顧瀾夜,最終釘在顧瀾夜作死去摸烏景元的手上。眼底隱隱閃過一絲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