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邊咚咚捶桌,花白鬍子氣得亂抖。
蒼溪行很是平淡,徑直走進殿中,毫無情緒地望向了高坐的師伯,“我是他的師尊,他有錯自然該罰。”
“你是他師尊不假,但他畢竟是瑤兒唯一的骨肉啊!瑤兒當年確實對不住你,與那花心公子孔文臣私奔了,但當時也是你親自放了瑤兒走的!倘若不是因為這樣,說不準你和瑤兒早就成親了,瑤兒不至於慘死在外,而你師尊也不至於因此抱憾而終!”
定坤師祖痛心疾首道,“鴻明就是孩子脾氣,和他娘一樣,有些頑劣,但也無傷大雅!你何必劈頭蓋臉把他打成那樣?一身的血,一身的傷!若是瑤兒在天之靈知道了,怕是要怨你這個大師兄了!”
提及玉瑤,蒼溪行的神情明顯變了變,但他還是很堅定地搖搖頭,道:“瑤兒雖然嬌縱任性了些,但識大體,懂分寸。她若真的在天有靈,就會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你要管教徒兒老夫不管!可鴻明此番本就受了傷,吃了教訓,你何必再責他?還不是為了你那個寶貝徒兒?”
蒼溪行道:“我打他,是為了他好!玉不琢不成器,他再這般肆意妄為,早晚有一天會闖下彌天大禍!”頓了頓,他的神情冷冽了幾分,“我不曾蓄意偏袒誰,可任何人看見烏景元斷了的那條腿,都無法視而不見!”
“他不過一個廢人……”
“他再是廢人,也是我的徒弟!”蒼溪行猛提了一個音,神情瞬間變得很嚇人,厲聲道,“我辛辛苦苦將他教養長大,可不是看著他被同門師弟殘害的!”
定坤師祖鮮少看見蒼溪行這般態度冷冽,不禁神情一凜,許久才道:“可鴻明心裡委屈的,他此前傷了心脈,耗損了半身修為,連本命劍也……”
話音未落,就被蒼溪行抬手打斷了,沉聲道:“我送烏景元的護身小甲,本身並不具有攻擊性,若鴻明對景元只是小打小鬧,護身小甲根本不可能傷鴻明!”
言下之意就是,孔鴻明是下了狠手,動了殺意,護身小甲為了保護烏景元,才不得不出手的。
定坤師祖氣得遲遲說不出話來,眉毛鬍子都氣得亂翹,最終落下一句:“好好好!算老夫多管閑事,你的徒弟,你自己教!”
然後便憤然離去了。
等人一走,蒼溪行就再也站不穩了,身子一晃就倒在了桌邊。
氣息紊亂,抬手一擦唇角,竟染上了一片殷紅。
他的時日不多了,得加快速度才行。
來到煉器室。
蒼溪行站在偌大的劍爐前,裡面團團湧動的火焰中,包裹著斷成兩截的長紅劍。
他視若珍寶般,小心翼翼將護蒼劍從劍匣子裡捧了出來。
溫柔地輕輕碰了碰劍柄,一團虛弱到幾乎透明的光團,從中間擠了出來。小小的劍靈團聚在他的掌心。
“團團。”
蒼溪行輕輕地喚,低頭滿眼溫柔地望著團團的眉眼。
似透過團團,來看烏景元。
最終,他忍痛把護蒼劍連同團團,一起丟進了劍爐裡,眼睜睜看著團團被烈火,一點點吞噬了。
長紅劍屬性為火,護蒼劍為木。
火雖然焚木,但木同樣能夠困火。就讓斷掉的長紅劍,成為護蒼劍的養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