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無形的靈力,直接纏繞住了烏景元的右手腕。
烏景元眼前不能視物,只能憑借聽覺,感應師尊的方位,冷不丁被一股力道,猛然一拽,腳下一踉蹌。
“景元!”張子隱見烏景元要走,還是跟蒼溪行走,立馬就急了,不顧未婚妻還在場,上前一步道,“我,我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你不要……”
話音未落,那拽著烏景元的力道,又重了好幾分。
烏景元被迫踉踉蹌蹌地往前撲。
他感受得到,這是師尊的靈力,所以一點都沒有反抗,心裡甚至還非常歡喜,渾然沒聽見張子隱的聲音。
文姑娘挽著張子隱的手臂,不許他走,柔聲道:“子隱,你喝醉了,長輩們還等著我們過去呢,別再鬧了……”
聲音越來越模糊,很快就聽不清了。
迎面寒風一吹,烏景元眼裡的熱度隨之散了幾分,也終於能看清師尊的背影了。
就這樣,師尊走在前,他走在後。
一條無形的繩索,連線著兩人。
蒼溪行一路將他拖拽回了自己的房間,才終於收回了靈力。
他背對著徒兒,站在房中,身影落在牆面上,在燭火的映照之下,拉得很長。
明明是他親手把徒弟拉進房裡的,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
正躊躇間,驀然聽見身後傳來噗通一聲,蒼溪行一回眸,他那個虔誠又笨拙的徒兒,竟然又跪下了。
明明腿才痊癒,又這麼不愛惜。
蒼溪行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師尊,弟子,弟子已經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犯了,還望師尊原諒弟子!”
烏景元跪地,低眉順眼地請罪。
實則他並不覺得自己哪裡錯了,可如果他認個錯,師尊就能像從前一樣待他,那就是讓他天天認錯,他也心甘情願。
久久沒聽見頭頂傳來師尊的聲音。
烏景元的心,慢慢又往下沉了,眼睛也開始濕潤起來,溫暖厚實的氅衣還在身上披著,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師尊的餘溫。
一切看似溫暖又美好。
他不想再和師尊之間有任何誤會了。
烏景元深呼口氣,鼓足勇氣,跪行上去,小心翼翼抓著師尊的衣袍,輕輕搖了搖。
等再揚起頭時,他的臉和當年的那個小奴隸再度重疊了。
“仙尊不要丟下我。”
“師尊不要不理我。”
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話,面對的是同樣的人。
多年前,蒼溪行面對那樣嬌弱可憐的小孩子,沒法坐視不理。
多年後,他面對著殘廢至此的可憐徒兒,同樣沒法冷臉相待。
明明來時,蒼溪行就下定決心,要快刀斬亂麻,徹底了斷這一切,讓景元斷了對他的情。
可真當他面對景元哀求的,可憐的,滿是期待的一張俊臉時,蒼溪行根本連一個狠辣的字眼都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