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溪行眸色一沉,霍然一揮衣袖,將飛劍打落。
眾人紛紛往殿門口望去,就見一道金色的身影,大步流星沖進殿門,身後一群追上來的弟子,意圖出手阻攔,可盡數被張子隱避開了。
“慢!”張子隱神情慌張,大聲道,“景兄!你不能跟沈渡江合籍!”
“怎麼是你?”孔鴻明驚訝地望著來人,旋即臉上流露出了一抹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容,雙臂環胸,陰陽怪氣地道,“呦,瞧你這架勢,莫不是來搶親的?那就有樂子看咯。”
張子隱無視了孔鴻明的奚落,快步沖了上前,作勢要拉烏景元的手,卻被沈渡江直接擋開了。
沈渡江把人往身後一護,面露薄怒:“張少主,今日是我與烏師弟的合籍之日,好端端的,你來攪什麼局?”
“我若不來,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景兄跟你這個趁人之危的偽君子合籍,一輩子都愁眉不展的活著?!”張子隱寒聲道,還二話不說直接動起了手。
周圍的弟子們立馬要上前幫忙,顧瀾夜見狀,便起身攔道:“全都退下!誰也不許插手!年輕人的事,就交給他們自己解決。打也好,爭也罷,都隨他們去!”
他倒是要瞧瞧都有人公然搶親了,自己的師兄還能不能坐得住!
“景兄,景元!你聽我說!我不愛文錦,我不愛她!我愛的是你,一直以來都是你!”張子隱邊同沈渡江打鬥,邊沖著烏景元深情表白,“景元,我知道之前都是我不對,是我不好!”
“我懦弱,我世俗,我愚蠢又自私,當年居然拋下了重傷難行的你!事後我真的很後悔!這一年來,我想了很多,真的!我已經想清楚了,我不在乎你現在是美是醜,也不在乎你能不能恢複修為了,我不在乎了!”
“我只想和你重歸於好,只要你願意嫁給我,那我就是這個世間最幸福的人。只要能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我不在意你曾經跟哪個男人好過!”
一番話跟倒豆子似的,噼裡啪啦全倒出來了。
他已經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待烏景元,更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待他了!
在他親眼看見烏景元割斷繩索,跌入無底深淵時,那一瞬間的絕望和後悔,如排山倒海一般,狠狠沖他襲來,他那時就只有一個念頭——如果烏景元死了,那他也絕不獨活!
“住口!”
沈渡江一掌打在了張子隱的肩胛,看著他口吐鮮血,往後倒退數步,怒斥,“你還有臉說這些?且不提你一年前,是如何舍下烏師弟逃之夭夭,自此再無音訊的。就說不久前,懸崖邊上,你已選擇了你那懷了身孕的未婚妻!又何故再來招惹烏師弟?縱然,烏師弟如今不複昔日風光霽月,但也不是你能染指的!今日,我與烏師弟合籍,他便是我的道侶了,你敢再說這種話,我定不會饒你!”
張子隱捂著肩胛,唇角溢位了鮮血來。
他抬手狠狠擦拭掉,目光從沈渡江身上掃過,再次沉沉落在他身後的烏景元身上,語氣甚至帶點哀求的意味了:“景兄,你說話啊,景兄!事已至此了,我既然敢來搶親,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我什麼都不怕!只要你說,你不嫁他,那我立刻就帶你遠走高飛。從此往後,你不當問仙宗的弟子了,我也不當天道府的少主了,我們永遠都在一起,好不好?”
見烏景元遲遲不開口,張子隱的語氣更加卑微,急切又痛苦地說:“景兄,求你了,你倒是說句話啊,景兄!”
“烏景元”依舊沉默不語,站在沈渡江身後一動不動。
孔鴻明見狀,嗤的笑了出來:“他都成啞巴啦,怎麼說話啊?張少主,你這個人真有意思呵,斷袖就是斷袖,怎麼還男的女的都要啊?如今你那個嬌滴滴的未婚妻,可是懷上了你的骨肉呢。難道你要為了我們烏師兄,就拋妻棄子?真是可笑!”
“本來我們烏師兄的名聲,都被魔尊敗壞完了,再要是逃婚跟你這個有婦之夫在一起,那他成了什麼人了?”孔鴻明滿臉嘲諷,說話也陰陽怪氣的,卻一字一句都直戳要害。
張子隱身形劇烈搖晃,突然有點站不穩了。
但很快,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沖了過去,推開沈渡江,一把握住了烏景元的手臂,大力將人往自己身邊拽,急切地喚:“景兄!你跟我走!”
“休想!”沈渡江眸色一沉,下意識也一把抓住了烏景元的手臂。
如此一來,“烏景元”被兩個男人公然抓住,還一左一右地大力拉扯,兩股雄渾的靈力,在他身體中流竄,大有一副死都不會率先撒手的架勢!
可憐此刻的烏景元是寧書假扮的,原本他就為了偽裝烏師弟,特意服下了隱藏修為的丹藥。
此刻與普通凡人無異,偏本體還是條小蛇。
今日合籍,自然少不得擺席,席面上自然有酒,也不知誰飲了雄黃酒,此刻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氣。
寧書幾乎快要維持不住,顯露原型了!
顧瀾夜見狀,心裡一急,立馬起身要上前阻攔。
可他慢了一步,就聽砰砰兩聲,方才還旗鼓相當,角力爭奪道侶的兩個年輕人,雙雙被一股強盛到無法抗拒的靈力,震得甩開了手,往後連連倒退。
向四面八方溢位的靈力,如同煮沸的開水,咕嚕咕嚕冒著氣泡。
“大殿之中,豈容你二人公然放肆!”
蒼溪行束手而立,正好擋在烏景元的身前。
語氣陰沉刺骨,周身的寒意如同化作了實質,在場諸人都為之一驚,紛紛神情大變。
寧書距離最近,自然所受威壓最重。
他清楚感受到,自己蛇體的骨骼,在這種凜然的寒意籠罩之下,隱隱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彷彿鏽跡斑斑的鐵條,稍微動一動,就有可能斷裂成幾截。
快維持不住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