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的身上或多或少都看見了幾絲蒼溪行的影子,腦海中再度浮現出了生前受盡委屈的畫面,也回想起了那個冰冷刺骨的雪夜,他的脖子被扭斷了,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扭曲姿勢,趴伏在雪地裡,鼻尖滿是血的腥甜氣味。
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直期盼著師尊能來救他。
可最後他還是不甘又痛苦地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魔尊見他不吭聲,還一直死死盯著那些人看,還以為他都喜歡,正暗暗得意,自家兒子的風流多情。
哪知下一刻,小金龍就突然情緒失控起來,在魔尊懷裡發出悽厲的吼叫,跟被丟進了鹽堆裡的泥鰍似的,瘋狂翻騰打滾,在魔尊急切地伸手撫摸他的脊樑意圖安撫他的情緒時,一口狠狠咬住了魔尊的手指。
鋒利的牙齒深深陷在了指骨間,小金龍牙尖嘴利的,眼底染上了一抹猩紅,似乎把嘴裡的東西當成了食物,竟卡擦卡擦啃咬了起來。
脆骨和血肉在他嘴裡彌漫,烏景元絲毫不覺得惡心,反而像是被血液激發起獸|性了,幾口就把魔尊的手指啃掉了!
他還不過癮似的,啃完一根又一根,很快大半個手掌就在他的嘴裡變成了黏稠的肉沫。
這種子食父肉的場面,實在太過血腥,場上氣氛瞬間變得凝沉,一個個都面色煞白,戰戰兢兢地望著這一幕,但凡有誰敢發出一聲異響,魔尊就會毫不留情地出手,將其打得飛灰湮滅。
原來不是兒子不肯吃東西,而是口味變了。
不愛吃什麼小蛇大蟒了,如今喜歡吃龍肉了。
魔尊忍著疼,無視自己被啃掉了大半的手掌,他們魔人與常人不同,四肢斷了都可以再生的。
只要兒子喜歡吃,那他往後天天砍兩個爪子下來,清蒸也好,紅燒也罷,當雞爪子讓兒子閑來沒事磨磨牙也挺好的。
別的暫且不提,兒子的牙口是真好。
魔尊感到很欣慰,空出的一隻手,還輕輕撫摸著兒子的小龍角,看著兒子吃的滿臉血沫,還嘖了一聲,取出手帕輕輕擦拭他的唇,笑罵道:“你看你,吃這麼急做什麼?又沒人跟你搶。”
他對自己的兒子千般疼惜,萬般遷就,可對別人家的兒子,就沒這麼好的脾氣了。
“一個個都是廢物!居然一個都入不得吾兒的眼!”魔尊冷冷睨著眾人,平靜又殘忍地吐出一句,“拉下去,丟進魔營裡,玩死了,再丟到問仙宗的山門口。”
然後又垂下頭,用更溫柔地聲音,哄孩子似的說:“乖乖,這些不過都是胭脂水粉,爹回頭給你抓更好的來!”
“不…”小金龍松開了嘴,眼睛無神地喃喃自語,“不……”
就一個“不”字,聲音沙啞混濁,完全不像個少年該有的清脆。
魔尊真像個疼愛孩子的慈父般側耳傾聽,激動地問:“不要?不行?不好?還是不什麼?好兒子,你再說幾個字給爹爹聽聽!”
天知道他有多渴望聽見兒子的聲音!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百多年了!
兒子的聲音在他耳中就如同天籟!
烏景元還不太適應現在的身體,更何況他生前當了一陣子的啞巴。
死去活來一回,他甚至都忘記應該怎麼說話了,他的神情很呆滯,張著嘴,嗓子裡發出了混濁不明的聲音,在魔尊期待又緊張的目光注視下,總算憋出了一句“不喜歡”。
不喜歡?
魔尊的腦子裡緩緩浮現出了一個問號。
不喜歡贗品?那就是喜歡正品了。
他聽明白了,當即狠狠擰起了眉頭。
雖然不高興兒子死而複生,依舊對那個冷酷無情的寡婦仙尊念念不忘,但思及當年種種,魔尊愣是打落牙齒混血吞,惡狠狠地道:“好!爹就是豁出命了,也給你把人綁回來!”
魔尊沒有放空話,重整旗鼓之後再度率兵踏上了仙山。
惡戰了三天三夜,終於在第四天的早上,大獲全勝地回到了魔界,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換下被血浸透的鎧甲,特意穿上柔軟又貴氣的衣服,抱著他的小龍崽子,得意洋洋地站在大殿上,指著金籠裡關押的青年,笑著問:“乖兒子,人給你抓來了,你說罷,想怎麼處置?”
是先洗刷幹淨拜堂成親,還是幹脆一點,直接五花大綁送到兒子床上,讓兒子好好嘗個葷?
他全聽兒子的。
也早就命人準備好了婚房和喜服,只要兒子願意,今晚就能拜堂,就算打斷蒼溪行的脊樑骨,魔尊也要逼著他給兒子當妾!
烏景元面無表情的,望著金籠裡白衣染血的師尊,一字一頓道:“那就廢了他的靈力,讓他當我的爐鼎。”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硬擠出來的。
魔尊聽了,先是怔愣,旋即朗聲大笑:“好好好!都聽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