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仙尊若再不把鎖鏈交到我手裡,那我可要另尋旁人消遣了!”
此話一出,蒼溪行明顯有些慌了手腳,他的性格如冰似雪,今日能做到這個地步,已實屬不易,自然也說不出什麼求饒的話。
血色寡淡的薄唇緊抿,順著聲音來源尋了過去,可剛摸到烏景元的腳下,那條小金龍就手腳麻利,從一個高處,立馬跳到了另外一個高處。
就這樣,兩個人你追我逃,在寬敞的大殿裡跟鬼捉人似的,折騰了足有一個多時辰,直到蒼溪行筋疲力盡,滿殿的地板上,都是縱橫交錯的血痕,烏景元才肯暫且作罷。
面對蒼溪行遞過來的鎖鏈,烏景元冷哼一聲,高傲又決絕的,直接一尾巴啪嗒一聲,抽在了蒼溪行的手背上。
龍尾上的鱗片怒張著,跟老虎的舌頭一樣布滿倒刺,一口舔上去,能生生剮掉一層皮肉。
蒼溪行悶哼一聲,手背上的皮肉就被生生揭開了一層,鮮血跟不要錢似的湧了出來,雪白的寬袖裡注滿了血,稍一垂落,就嘩啦一聲潑了出來。
他依舊什麼都沒說,強撐著,再次把鎖鏈遞了上前,從潛意識裡覺得,只要對方抓住了這條鎖鏈,那就是將兩人的命運再度捆在了一起。
可讓他失望的是,烏景元從始至終都是逗他玩,戲耍他的而已。
“來人,把仙尊請出去,好好洗刷幹淨,一身的髒血,再弄髒了腳下這片地。”烏景元冷冷吩咐,看都不曾看蒼溪行一眼,就搖晃著尾巴游走了。
蒼溪行急急攔他:“你去哪兒?”
去哪兒?
烏景元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他只是覺得殿裡很悶,滿殿的血腥氣濃鬱又黏稠,他的喉嚨一陣陣發幹絞緊,就好像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已經幾天幾夜沒沾一點水了,恨不得立馬趴伏在地,把蒼溪行的血舔個幹淨。
可死去活來一回,依舊尚存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這麼做。
離開了師尊,他一樣可以活得很好!
他再也不需要師尊的關心,憐憫和施捨了。
蒼溪行早就不是他的師尊了,從現在開始,蒼溪行只是他豢養的爐鼎,逗他開心的狗,他要是哪天心情好,心血來潮就招招手,嘴裡嘬嘬嘬,把狗兒喚過來玩一玩,順順毛,若是心情不好了,就立馬一腳踹開!
老惡龍平生作惡多端,可有一句話說得在理呢。
這世間三條腿的金蟾難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既然師尊可以同時擁有很多個徒弟,張子隱也能在新歡和舊愛上,來回蹦躂,那烏景元又憑什麼要委屈自己,一生一世都忠於一個男人?
還是一個老男人,當他爹,不,當他太太太爺爺都足夠了!
“哼,我去哪兒何須向你報備?你以為你是什麼身份?”烏景元冷冷道,“我叫你一聲仙尊,你還真把自己當仙尊了?你睜開眼睛看清楚,這裡是魔界,可不是問仙宗!”
“哦,我忘了,你現在瞎了,沒辦法用眼睛看呢。”頓了頓,烏景元的語氣愈發嘲諷,“真是可憐……不若這樣,我讓人替仙尊去尋副新鮮的眼睛安上,如何?”
蒼溪行的唇瓣微微顫動,早已經血色全無了。
他只不過是問了這麼一句,就一句,卻被羞辱得體無完膚。
原本死寂多年的心髒,突然活了,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尖銳疼痛,猶如被一萬根淬了毒的繡花針狠狠紮穿了一樣。
烏景元一番羞辱後,原本以為自己多少會有些難過和懊惱。
面前之人可是養育了他多年的恩師,也是他曾經最尊敬,最喜歡的師尊。
可話出口後,他反而覺得輕鬆了很多,甚至隱隱還有一種說不明白的痛快。
彷彿他早就該這樣了,也彷彿他早就應該狠心絕情一些。
小時候,烏景元曾在書裡學過“寬以待人,嚴於律己”這八個字,因為不懂,他還鼓足勇氣,小心翼翼捧著書去尋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