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當啷當啷,發出一陣陣沉悶的響聲。
地上血跡斑斑,原本的地毯已經被挪走了。
魔人天生不畏懼寒冷,可如今的蒼溪行失去修為,不過是血肉之軀,被蠻力拖拽,鐵鈎狠狠咬在他的血肉裡,發出了一聲低不可聞的悶哼。
腳下踉踉蹌蹌,脊背佝僂著,像是被人打折了脊樑。
饒是如此,他的臉上依舊是冷冷淡淡的,只是在小金龍抓鐵鈎時,細長的眉才會微微蹙緊。
細密的冷汗很快就爬滿了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冽的雪下松香味。
驀然,一口尖牙狠狠刺穿了他的喉嚨,貪婪又索求無度地吸食著他的血液。
蒼溪行疼得擰起了眉,卻一動不動任由對方吸他的血,還摸索著想摸一摸徒兒如今的臉。
迫切想感受到徒兒的溫度。
可他抬起的手卻被無情地開啟了,小金龍惡狠狠地瞪著他,拔出利齒時,還帶著殷紅的血。
一點緩沖的餘地都不給,又一口狠狠咬了上去。
——
烏景元純粹是在洩憤。
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師尊不反抗,不掙紮,也不求饒?
是因為對這具身體的主人,尚存幾分情意?
還是又像當初在魔域裡一樣,一旦失去修為就開始墮|落,無論身邊的人是誰,他都照單全收?
被脫衣服不要緊,被撫摸身體也不要緊,甚至被迫叼著小金龍,在嘴裡吮吸,被嗆得面紅耳赤,艱難咳嗽,也不要緊嗎?
烏景元覺得師尊現在真不要臉!
居然任憑一個小魔物玩弄……按照流程,師尊是不是之後該說,等逃離了這裡,我給你一個名分,然後合籍,一生一世在一起?
烏景元不受控制地胡思亂想,也不受控制地在師尊身上施|虐。
只為了逼師尊開口求饒,哪怕是哭出聲來,也好!
胸口處被撒了鹽,也潑了辛辣的酒水,烏景元說,這是在為他消毒,以防傷口發炎潰爛,到時候生出一窩一窩雪白的蛆蟲,在傷口中湧動,啃噬光胸口的皮肉後,再鑽進去,把五髒六腑都吞噬殆盡。
蒼溪行不怕皮肉被蛆蟲吞噬,也不怕五髒六腑被掏空吃空。
他如今的身體,本就脫離了六道輪回,就是個不生不死的活死人,可依舊保留了活人才配擁有的六識五感。
也就是說,他的心髒依舊會跳,也依舊會流血,會疼痛。
其實他是怕疼的,血肉之軀又如何會不怕疼?
可他更害怕眼前的一切就是一場夢,寧願在疼痛中苦苦煎熬,也要努力延續這場來之不易的“美夢”。
對於徒兒的淩——虐,蒼溪行痛苦又開心。
只要徒弟還願意同他單獨相處,哪怕恨極了他也無所謂,恨與愛的界限,本就含糊不清。
由愛生恨,如果徒兒一絲一毫都不愛他,又何來的恨?
蒼溪行甘之如飴,肉身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裡的歡喜。
他生疏又認真,屈辱又期待,原本早就死透了的心,在徒兒的折磨之下,竟奇跡般地恢複了生機。
面對徒兒一聲比一聲難聽的羞辱,蒼溪行充耳不聞,在一片漆黑中,摩挲著,把臉輕輕貼在徒兒如今鋒利的爪子上。
無聲地落下兩行清淚,在祈求徒兒的垂憐。
只當是可憐可憐師尊,不要再突然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