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僅看見了楚楚可憐的師尊,也看見了師尊頭頂繁星璀璨的蒼穹,和記憶中年少時在道場上練劍,劍氣削下的漫天海棠花慢慢重疊了。
不知過了多久,烏景元才頭疼似的,撇開目光,單手捏了捏絞痛的眉心。
“我,我方才喝多了……”
只是一句喝多了,就足夠哄好了默默流淚的可憐師尊。
師尊臉上重新綻放了笑容,還主動為方才的矛盾道歉,語氣真摯到讓人挑不出錯來。
連目光都溫柔得能溺死個人。
烏景元別扭地從他懷裡起來,抬手輕輕拍了拍額頭。
看來真是喝醉了,竟會荒唐到覺得師尊很可憐。
師尊有什麼好可憐的?
明明師尊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從高高在上的宗門,到如今聲名狼藉的瘋子,他依舊坐在高位上,好像從來就沒有真正跌下來過。
眼前驀然一亮。
烏景元下意識抬眸望去,就見一盞點燃的明燈,在師尊的掌心處,慢慢升起。
緊接著,無數盞明燈從四面八方各個角落升起,如同一顆顆流星,很快就照亮了整片天際。
上回看見這麼多明燈,似乎還是在和師尊結契的美夢裡。
他年少時就曾經這麼幻想過。
有朝一日,我愛慕已久的師尊,會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禦劍下峰,在眾目睽睽之下,落在宗門最高的玉臺上,朗聲宣佈和座下愛徒的婚事。
而自己就會在萬眾矚目之下,昂首挺胸,一步步走向高臺。
握著師尊的手,深情對望。
“景元,生辰快樂。”
“許個願望罷。”
烏景元仰頭望著蒼穹,唇角劃過一抹嘲弄的笑:“許願有用麼?諸天神明聽得見麼?就算聽見了又能如何?我這輩子還有選擇自由的權利麼?”
他低下頭,遠遠的,用挑釁的目光望著師尊。
“你有。”
蒼溪行轉頭望向了他,素日常穿的鑲金邊法衣,在夜色下獵獵作響,彷彿孤城上高懸的旗幟。
明明就近在咫尺,烏景元卻突然有一種他再也抓不住師尊的錯覺。
忽明忽昧的燈火落在師尊身上,像是墳頭祭奠亡靈的點點篝火。
烏景元心尖驀然一顫,鬼使神差地走近了師尊。
師尊卻在此刻,握住了他的手腕,緩緩摩挲著腕上的枷鎖。
咔嚓一聲。枷鎖被解開了。
不等烏景元反應過來,師尊冰涼得幾乎沒一點溫度的唇,就突然吻了上來。
溫柔卻又強悍地撬開了他的唇齒,伴隨著一團火焰般的熱流從喉嚨滑進了食道。
烏景元突然聽見身上的骨骼發出咔巴咔巴的聲響,又酸又疼,讓他不由自主矮下了身軀。
可緊接著,一雙鐵掌緊緊握住了他的雙臂,更讓人難以承受的熱流,伴隨著大量靈力,一股腦地沖進了他的身體。
烏景元疼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只覺得身體像是腫脹的氣球,快要爆炸了。
不消片刻,就已經來到了臨界點。
“放……開……我!”
烏景元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這句話的。
可師尊不僅不放開他,反而趁勝追擊,將更兇悍的一股靈力,推送至了他的氣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