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鬧了個笑話,其實也不全是笑話,只是在別人和在我看來確實是一個笑話。或許是心裡的某種陰暗的自卑心理作祟,把別人理想未完成看做是不自量力,所以才會覺得可笑。
去年有一位同窗,扛著紅旗繞著操場跑圈,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我要上清華”,我沒有感到振奮,也沒有覺得令人敬佩,我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無動於衷,彷彿心已死去。其中不乏有人對此不屑一顧,感到好笑。或許是從未有人相信他會考上清華,然而事實證明了天秤是要偏向人多的一方,他沒能考上,於是更多人因此而覺得好笑。我把這歸咎於那種自卑心理其實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優秀不可否認,全年級前十名,很厲害吧。他演講獲過獎,女朋友很漂亮,這些都是我們所沒有的,而且與我們而言又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這種原本的羨慕最後變成嫉妒,然後逐漸扭曲,甚至自己還覺得理所當然,人本該如此。
然而我還是其中一員,因為我也覺得可笑。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
於是當我今天看著臺上這位絲毫沒有給我帶來哪怕是一絲鼓勵的男人,不可否認地是他一表人才,身材挺拔在加上一副黑框眼鏡,顯得溫文爾雅,只是他的演講實在是糟糕透頂,不值一文。
聽了浪費心情,不聽昏昏欲睡。
兩三個小時的演講硬生生被弄得如同是坐牢,偏偏還是自己願意來的。羅少榮揹著手藏匿在人群中,本來就個子矮小不容易被人發現,帶來的小說也不好看,最後被用來擋太陽。
果真是大材小用。
我實在是無法明白羅少榮這種人雖然人品不怎麼樣,按理來說在專業素養方面應該是為人稱道的才是,眼光就這般差了?好歹也是在知名雜誌上發表過文章的人,在一些人看來,也算是一個專家了,雖然我對這個說法不敢苟同。
我相信如果我每天都聽這個演講而且成功活下來了,那麼往後這一生我恐怕都沒什麼坎是過不去的了。還有什麼比坐牢更加煎熬的嗎?如果有,那就是坐牢的時間不夠長。
一場煎熬,我最終沒能夠如願死在他浮誇的演講之下,並且頂著滿頭大汗回到教室,逼自己吃了一大碗飯然後在這個燥熱的午後睡覺。
而過後幾天,潘曉涵在成都的測試逐漸過去,我是第一個得知他是我們學校唯一一個透過複試的人,我甚至比楊木木知道得還早。這一分鐘彷彿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我莫名的興奮起來,像是做了一件偉大的事。
於是我在第一時間將這個訊息釋出在了班級群裡。
發了以後我就後悔了,我看著回覆寥寥的班級群忽然間沉默,會不會顯得我在拍馬屁?出神望著手機,忽然間被人一拍。
“任老師來了。”
我從容不迫地將手機塞進抽屜裡,做這種事我已經輕車熟路,沒有點本事誰敢帶手機進教室?
任建宏滿面春風,或許因為這是春天,窗外繁花似錦,看得人雙眼迷離,忘了煩惱。他快步進來,站在講臺上一臉興奮,“告訴大家一個好訊息,就在剛剛,潘曉涵已經透過了成都航空飛行學院的測試,算是一隻腳邁進了那個大學的校門啦!”
頓時掌聲雷動,我木楞地跟著拍手,忽然間疑惑,在群裡大家並不是這樣的。我並不是沒有考慮過大家都上交了手機,可是沒交手機的人也不少。
真假!
原來我們都那麼虛偽。
潘曉涵興奮地向我訴說在成都發生的一切。
說那些西藏的學生走門串戶打牌賭錢,又說新疆的那些學生帶了彎刀,身上還有恐怖的紋身,甚是恐怖。測試是繞著圈測試體能,繞著圈圈跑五千米,又要測試視力,又要測試合作能力,要估算距離,總之林林總總難以羅列,不勝列舉。
由衷替他感到高興,甚至是可以說感同身受,雖然這個詞語用在這裡不甚恰當,暫且這麼用吧,因為我此刻就很興奮。
潘曉涵在成都待了三天,第四天的時候到達蘭城,第五天早上才揹著書包緩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