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金大錢發現搞砸的正是最近街上滿是傳聞的那位宋青天的府邸門口,那一個瞬間,他覺得頭上熱辣辣的太陽好像都透著寒光。
從前些日子起,菜市口的土就沒有幹過,一車車的人,一批批的走,一開始官吏們還是剷土的,當他們發現都快挖出個坑時,便在上面蓋,蓋了一層又一層,又變成了一個土丘。
五里之內,血腥味都藏不住。
這些馬賊為害四野良久,住在城裡面的人全都聽過有關他們的事兒,都快成了民恨,家家戶戶把那菜簍子裡的垃圾抬了出來,也不管會不會撒到他人身上,一股腦兒的全都丟了出去。
關押他們的馬車行駛的沿街路上,臭味兒熏天。
即使衙門沒有貼出告示,一些有門路的人也打聽出來了,宋大人在其中扮演何等的角色。
大家一面怕他,一面敬他。
——金大錢此時才會覺得如此的害怕。
然而當他從宋宅裡走出來時,金大錢完全放下了曾經的恐懼,自己也不曉得自己是怎樣回的家,滿腦子想的都是方才的驚鴻一瞥,只覺得原來世上當真有這般既漂亮又善良的夫人,簡直就像是說書裡面的活菩薩!
他母親見他回來了,詫異道:“今個不是有活嗎?怎麼從城裡回來了?”
金大錢一愣,猛拍腦袋:“哎呦哎呦,瞧我這腦袋,我把車給落在人家那兒了!”
一百三十四
對於元寶這個孩子,我是越想越覺得其中有蹊蹺。
他如今才五歲,口齒有些不清,說到自己名字時‘符’和‘吳’我聽不大清楚,況且他又不識字,所以我一直覺得他應該是叫做‘吳成江’。
還有一點就是符成姜乃是符白的侄子,想想後世裡他的風光,我哪裡會相信這個被我從門口隨便撿回來,吃百家飯的乞丐就是日後那位大官兒?
這可比大街上碰見金元寶的機會小太多了。
理智雖然告訴我,不應該抱著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行為上,我卻依然控制不住他想要對元寶好,賭他能飛黃騰達,賭他日後念著這份恩情,及時回報。
一百三十五
過了臘八,眼瞧著就是小年兒了,梅城這裡的比較冷,屋瓦上堆了一層的雪,我背上的傷差不多已經好全了,今天總算是能讓瑪瑙將繃帶拆開,我瞧不見後面,便問道:“如何,留了疤可否?”
“……沒,那大夫開的藥膏果真好,是夫人的後背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瑪瑙笑著說道。
我詫異回頭,臉上也帶出了幾分的愉悅,在替大人擋刀我沒有想那麼多,養傷的時候倒是後悔了,女子身上有疤痕那可是大忌,好些教條的夫人往往都會因著這種事兒而在背地裡說些難聽的話。
我再怎麼安心,也怕大人是那等沒有良心之人。
雖說身後的傷口雖然是因著為了他,萬一日後褪了衣,心生厭惡呢?
幸好。
“你去把那鏡子拿來,讓我瞧一瞧。”
“哎。”瑪瑙應了一聲,從遮起的床帳中走了出去,她再回來,手裡面拿了個巴掌大小的小方鏡。
我皺了皺眉:“怎麼拿這麼小的過來?我又如何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