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

宋二爺一路上並沒有耽誤多長時間，快馬加鞭地回了家。

府裡。

一路上，丫環婆子們見他走過來，連忙湊上錢七嘴八舌的跟他說起了二夫人與老太爺之事，聽得他煩不勝煩，瞪眼揮動了下馬鞭：“少跟爺身邊嘰嘰歪歪，幹你們的事去！這一幫子長舌婦。”

旁人見他火氣這般猛，連忙噤聲，紛紛躲到一邊兒去了。

前門離正堂不過不過幾個門的事兒，不一會便走到了。

他跨過臺階，便見一個高几歪斜倒在地上，還有不少的茶杯碎片，祖宗供奉的牌位前，他爹和他夫人一左一右的對峙，氣氛僵持。

宋二爺臉繃著：“爹，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

“去，拿筆墨來，你要還是爹的孩兒，現在就休了這目無尊卑的婦人！”宋老爺子突然啞著嗓子吼道。

二夫人聞言，斜斜看了他一眼，聲音更大：“您倒是去吧，今日這事兒我可一點都沒不佔理，以後若是有人問起我為何被休，我立刻能說個清楚明白——是他的親爺爺為了個糕點就要殺孫子！”

宋二爺看的分明，這話一出口，他爹的呼吸明顯變得急促起來，顯然是氣得狠了，連喉嚨裡都發出了嘶啞的呼嚕呼嚕聲。他的眼皮子不由自主的跟著跳了跳，忍不住出聲訓斥：“你可少說兩句吧！”

“我有什麼少說的，宋老二我今日就告訴你，這可不是一次兩次了，今兒這是被我發現了，要是我沒被我發現呢？咱兒子苦啊，你要是知道今日發生了什麼，就沒那個底氣能在我面前擺出這副模樣來！”二夫人氣勢越發的伶俐起來，就差指著二老爺的鼻子開罵，她懷裡的孩子被她嚇得突然間哭了起來，二夫人連忙蹲下身哄了哄孩子，又瞪著那雙牛一般的眼睛，看著屋裡的兩個男人：“孩子只不過是想吃個點心就被他爺爺硬生生推到了地上，若是祭祖便也罷了，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你問問爹是怎麼說的？！他居然是為了把點心留給老三，留給你弟弟！”

——這才多大點小事兒啊，值得鬧成了這樣麼？

宋二爺心裡面萬般無奈，只覺得娶妻當娶賢，他可真是當年有眼無珠，開口道：“不過是份糕點，回頭我給他買來就是了，咱們傢什麼吃不起？”

“這是糕點的事嗎？是嗎？是爹他偏心偏到了什麼樣子？要是還不分家，那我兒子明日是不是就要活活被打死了？”二夫人尖聲喊了起來，和著小少爺的哭聲，屋子裡一片的吵雜。

宋二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問道：“爹，我不過是離開了小半日，這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過就是看到了孩子在拿東西，輕輕碰了他一下，人就倒在地上了……”宋老爺子眼神飄忽起來。

二爺立刻聽得明白了，嘬了嘬牙，他覺得這事兒有點兒意思。

他爹偏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也不至於到為了份糕點而傷害孫子的地步，可能真像當真如他說的，就是不小心而已。

二爺的目光掃過夫人與她爹，想起了起日前兩人說的，心中一凌，頭一次沒有現在他爹的立場，而是和稀泥：“一家人和氣生財，孩子我看哭可厲害，別是撞出毛病來，趕緊回屋裡找大夫去，來人！”他伸手招呼幾個在外面正探頭探腦的婆子：“快把夫人和少爺帶下去。”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傻子都明白是怎麼想的了。

二夫人的目光同他相對一剎，狠狠颳了他一眼，帶著孩子離開正堂。

宋老爺子雖然沒有阻攔她們的離開，但臉色也不好。二爺的舉動無疑是在打他的臉，絲毫沒有把這個父親放在眼裡，可事情畢竟是因他而起，他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爹，她就是個這麼個性子，你可別跟婦人一般見識，氣壞的可是您自己的身子。”宋二爺不冷不熱的說了幾句：“你也在這兒耽誤了快有一上午了吧，快些回去休息吧。”

宋老爺子尷尬地咳兩聲，揹著手也離開了。

一百九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