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琰抬腳往前走去,在護衛跪地行禮下,沉默不發一語地走進院落,看著冷冷清清的庭院,無聲嘆了口氣,走向正房。
他正要推門進去,卻見房內燈火忽然熄滅,眼前陡然一片漆黑。
裴子琰僵住腳步,在房門外沉默佇立許久,身影隱入黑暗之中,看不清面上神情,看不清眼底色澤。
他孤單佇立良久,轉身離開。
翌日一早,裴子琰早早上朝去了。
蕭傾雪用過早膳之後,獨自坐在屋子裡把和離書寫好,周嬤嬤進來稟報說皇后請王妃進宮一趟。
蕭傾雪把字跡乾涸的和離書摺好,放進信封裡,然後揣進袖子。
“小姐要進宮嗎?”
蕭傾雪嗯了一聲:“畢竟在雍朝待了三年,跟裴子琰成親兩年,沒跟他和離之前,我還算雍朝親王妃……嗯,準備來說是太子側妃,該給皇后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什麼身份做什麼事。
皇后召見她,無非就是為了太子娶妻一事,她沒道理不去見。
趁著這個機會,當面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把該斷的關係也斷清楚,免得以後諸多糾纏。
蕭傾雪起身去換了身衣服,帶著明月坐車進宮。
平心而論,這兩年來蕭傾雪跟皇后處得挺好。
畢竟對於自己兒子的救命恩人,皇后就算再怎麼高高在上,也會有基本的感恩之心,何況中宮皇后本就識大體,心胸大度,有大格局。
只是再怎麼賢淑仁德的皇后,在兒子成為儲君並選太子妃這件事上,都會不遺餘力地站在兒子那邊。
蕭傾雪沒指望皇后能對自己抱有幾分歉意,但她也萬萬沒想到,人可以自私薄情到如此地步。
蕭傾雪跨進鳳儀宮,才發現皇后身邊坐了個女子,正是皇帝新賜婚的準太子妃雲雪瑤。
她目光微頓,徐徐走近,依然以兒媳身份朝皇后行禮。
“不必多禮了,坐吧。”皇后笑了笑,一派中宮之主的氣度,“昨日皇上賜婚一事,你都知道了,以後你跟雪瑤好好輔佐太子,做好太子的賢內助,本宮相信,你們一定會相處得很好。”
“皇后娘娘。”雲雪瑤低眉開口,語氣黯然,“只怕傾雪姐姐並不想跟我一起做這個賢內助。”
“怎麼會?”皇后拍了拍她的手,溫聲安撫,“傾雪一直以來都知曉分寸,知書達理,斷然不會對你不滿。”
皇后說著,轉頭看向蕭傾雪:“傾雪,你說是嗎?”
蕭傾雪緩緩搖頭:“皇后娘娘,我沒打算繼續做太子的賢內助,我想跟太子殿下和離。”
皇后臉色沉了下來:“傾雪,別開玩笑。”
雪瑤見狀,面上露出一抹冷笑來:“我就說王妃不甘於從正妻降為側妃,故意用和離書來威脅太子吧,皇后娘娘還不信我說的話,非說她知曉分寸,這就是她的分寸?”
“雲姑娘不必以己度人。”蕭傾雪淡笑,“我還不屑於使用這種威脅的手段,和離就是和離,只要太子殿下同意,我即刻揣著和離書遠走高飛,從此不再出現在雲姑娘和太子面前。”
雲雪瑤臉色一沉:“你——”
“傾雪,別說這種氣話。”皇后皺眉,“雖然讓你以王妃身份成為太子側妃,是委屈了你,但是你該清楚,太子跟王爺不同,太子以後是要做皇帝的,太子妃的出身必須夠硬,以後才能有掌管後宮的本事和底氣。”
頓了頓,“而且側妃跟妾室不同,側妃也是正式的名分,以你的出身,說起來也不算委屈,子琰如今是太子,你要為他打理好內院,做好女子表率榜樣,而不是學那些個小家子氣的女子,動輒爭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