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治病,讓裴子琰對她生了感情。
蕭傾雪並沒有居高臨下地對感情這種東西嗤之以鼻,可能是受夢境影響,她潛意識認為冥冥之中,或許她跟裴子琰有著一根無形的線牽著,所以並不刻意去抗拒。
但她也並沒有真的把這段感情當真,大多時候都抱著順其自然的態度,她一直以來就是如此平淡如水的性情,不輕易為任何事情費心。
她覺得順其自然就好。
她真正決定留在雍朝,是因為裴子琰進宮跪求了那份賜婚聖旨,那個時候的晉王,純粹得像是一顆明亮的太陽——雖然身子骨不太好,但他的眼睛很亮,心思坦蕩,從沒有任何算計。
現在想來,也有可能是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算計的資本。
蕭傾雪不後悔來雍朝,也不後悔喜歡上兩年前的裴子琰,更不後悔跟他成親,因為這些過程是讓她感到愉快的。
沒有勉強,沒有被迫,沒有痛苦,也沒有彷徨。
但是當感情變質,她會很乾脆地抽身,絕不留戀。
他們是明媒正娶的夫妻,雍朝皇族權貴都是見證人。
所以她要一份他心甘情願簽下的和離書,來為他們這段短暫的婚約做一個了結。
至於她能不能留一份休書……休書也是需要官府蓋印的,而他們這樁婚事,尋常官府肯定做不了主,只能讓皇帝和皇后同意。
一份和離書都那麼難,談何休書?
從回憶中抽離,蕭傾雪就這麼站在窗前看著,她要跟裴子琰斷得徹底。
雍朝這三年經歷,就當是長了見識,見識了人性,鍛鍊了心性。
太陽一點點落山。
蕭傾雪轉身去沐浴更衣,心情幾乎沒受什麼影響,而拂袖離開的裴子琰,回到前院卻把能砸的東西幾乎全砸了。
屋子裡一片狼藉。
發洩之後,他頹然倒在臥榻上,開始陷入深深的懊悔,懊悔自己方才說了那番混賬話,明明他是去求和的,明明他想跟她好好談談的。
為什麼最後又是不歡而散?
裴子琰捂著額頭,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回想著那兩年裡的如膠似漆,回想著曾經的美好,回想著蕭傾雪那雙總是盈滿溫柔的眼。
他痛苦而又無助,既怨蕭傾雪不能體諒自己,又怨自己無法解決眼前這個困境。
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她消氣,從此別再提和離之事?
裴子琰陷入怨恨、自責和痛苦交織的情緒之中,一夜難眠。
翌日一早,霜雪院外面的守衛更嚴密了,明月想出去都難如登天,一重又一重的守衛像是銅牆鐵壁似的,看見明月走出院門,一雙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看過來,既防備又帶著幾分閃躲。
防備是因為他們要聽太子殿下的命令,不許王妃和明月出去,閃躲是因為愧對王妃,總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明月能理解,也不欲為難聽命行事的護衛,她只是對裴子琰這種畜生有了個更深的瞭解。
蕭傾雪對此倒是沒什麼感覺。
她本來就不是個喜歡出門的人,待在院子裡吃好喝好休息好,閒暇時候看看書,管他外面圍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