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溫溫柔柔,一副沒脾氣的樣子,實則根本不是那種會被兒女私情困擾的女子,好像世間沒有任何事情能真正傷害到她。
三年前她可以因為一場夢,義無反顧地留在雍朝。
三年後被背叛,她也能做到如此沉著冷靜且理智地抽身而退,毫髮無損,還有閒情逸致在談判的大殿上撩撥祁將軍——好吧,可能殿下只是想讓氣氛輕鬆一些,讓祁將軍別繃得那麼緊。
但是殿下顯然低估了她在祁將軍心裡的分量。
沈曜川託著腮,幽幽開口:“祁將軍用兵如神,走一步看十步,自然早就提前做好了佈局。”
祁淵沒說話,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眼底劃過一絲懊惱,他很快恢復淡漠鎮定的表情。
“但若說這世上誰最瞭解祁將軍,除陛下之外,就只有殿下了。”沈曜川笑了笑,“即便三年沒見,這份瞭解依然如初。”
他們旁若無人地談話,似乎並不怕殿上宮女把話傳出去。
蕭祁凰眉頭微皺,目光越過祁淵肩頭,看向意有所指的沈曜川:“你是不是跟在大哥身邊久了,也學會了他那般高深莫測的調調?”
沈曜川但笑不語。
蕭祁凰沒再說話。
她跟祁淵之所以如此自然親密,是因為祁淵曾經是她的影衛,大哥專門為她培養的影衛,資質佳,天賦高,十四歲就成了影衛中的頂尖高手,忠心耿耿,神出鬼沒。
影衛本沒有姓,祁淵的祁,就是蕭祁凰的祁。
他在蕭祁凰身邊待了五年,期間蕭祁凰發現他在兵法方面有天賦,就跟大哥提了建議,把祁淵往將軍上培養。
祁淵十五歲到蕭祁凰身邊,十六歲入軍營,十七歲獨自領兵平定藩王,以三千精銳打敗藩王五萬兵馬,首戰大捷,奠定了這支精銳在南詔軍隊中的王者地位。
十八歲西翎挑釁南詔,被祁淵帶三千精銳打得潰不成軍,主帥副帥等一應將領死了個七七八八。
那場仗就算再來一次,西翎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輸,輸得莫名其妙,敗得格外慘烈,至今不敢再靠近南詔半步。
不得不說,有些天賦真的是生來就有,生來沒有的,後面就算如何努力,上限也不會太高。
蕭祁凰記得那五年裡,祁淵經常白天去軍營,晚上回她身邊待著,事無鉅細地把軍營裡的事情講給她聽。
就算她一遍遍勸他,以後別再把自己當影衛,既然做了將軍,就爭取做南詔第一將軍,征戰沙場,千古留名。
他還是我行我素。
直到那一年她日夜受夢魘所困,然後來到雍朝。
他們才正式分開。
三年後重逢,蕭祁凰還是以前那般說話方式,可現年二十三歲的祁淵,卻顯然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少年影衛。
時間一點點過去。
沈曜川抬頭看著祁淵:“祁將軍,我們真要在這裡等上一夜?”
祁淵沒說話。
“等上一夜怎麼了?”蕭祁凰笑道,“你擔心自己的身體吃不消?”
“倒不是。”沈曜川漫不經心地搖頭,“屬下是覺得子時之前,雍朝這些個皇帝大臣們應該商議不出結果來。”
雖然他們給出了最後的時間限定。
但三座城池——且還是邊關最重要的三座城池,怎麼可能輕易給出去?一旦丟掉這三座城池,就相當於邊關門戶大開,跟敞開大門迎接敵軍侵入也沒什麼區別了。
雍朝皇帝和大臣都清楚利害。
他們商議到最後,一定是寧願捨棄裴子琰這個剛立的太子,都不可能心甘情願割讓城池。
當然,不管他們願不願意,結果都不是他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