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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玄碧殘影(下)

如今乍然聽到阿玄的聲音,還有一點久違的感覺,竹詞其實並不覺得當初那玄碧琴出事就真的消散了,畢竟未免是有些過於突然,玄碧琴的強大不只是竹詞一個人,還有其他的很多人,都是清楚曉得的,畢竟是從千萬年之前的洪荒年代存活下來的生靈,如此輕易便是被摔碎有些太過不真實。

但是在聽到阿玄那個明顯不含有任何感情的聲音,竹詞自然可以分辨得出這個聲音並不是阿玄本人在與她講話,只是他當初留下來的一道幻影,只會如提線木偶一般完成當初阿玄設定給他的任務,因為阿玄本身就是一種靈識殘片了,他再分裂出來的殘影,又能有如何的靈性?

只是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竹詞才第一次覺得可能阿玄是真的死了,而聽到那句依稀可以辨出其主人當初無奈的“對不起”是猛然間引發竹詞心中的不甘與難過,或許江調的離去對於竹詞來說是悲傷的,但是至少她沒有親眼看到江調的死亡與消散,起碼心中有個念想。

而玄碧琴,竹詞是親眼看著他從空中跌落,摔在地上斷成兩截,後而又是現在看到阿玄當初所留下來的幻象。

對於玄碧琴也好,阿玄也好,竹詞心中有著許多的問題想要問,江調沒能完美得解決她心中的疑惑,而昆玥更是對於此不甚瞭解,但是這世上最後一個可以替竹詞解惑的人也在此時此刻,被竹詞印證已然消散。

“我的時間不是很多小傢伙,無法制造出可以給你看很多次的影像,所以這個殘影只能維持一小段時間,而且也只能讓你看一次,在這些話說完之後,他就會徹底消散。”

竹詞如今只能看到那兩截斷琴上空中不斷環繞的碧色氤氳和不斷流動在氤氳周圍的碧色亮光,而聽到阿玄的聲音接下來說出的話,即便是心中已然差不多肯定了他已然是消散,竹詞依舊是沒能忍住輕喚出聲“阿玄你究竟是真的消散了,還是隻是耗盡了魂力陷入沉睡……”

而那道本是屬於阿玄的聲音在說完之前的話之後就是沉寂下去沒有很快繼續說,在竹詞之前說的這句話之後,就似乎是阿玄在思慮是否要告訴竹詞一般。

“如果你只是陷入沉睡,我會竭力去尋找可以滋養魂力的東西,來幫助你慢慢恢復魂力,只要不是消散於世間,什麼都好……”

然而這句話說出來竹詞自己都沒有太大的底氣,實際上心中已經很清楚究竟事實是什麼,但是因為不願意去承受這種悲痛,就有些不願意承認,人活在世間本就不可能圓滿,悲傷的記憶總是多於快樂的記憶,是因為只有那些不好的記憶算是遺憾,極難在心中將之抹除,就會在心中不由自主開始想其他的事情來暫時遮掩那些不好的回憶,即便是心中如明鏡一般,也依舊會下意識這樣做。

總不可能自己逼迫自己一直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吧。

很顯然那屬於阿玄的聲音並不會回答竹詞,只不過是停頓片刻,後而繼續道“我的消散並不能怪罪任何人,是當初我自己的信念不夠堅定,才使得玄碧琴不慎被擊中,那股力量來自遠古,我不過一個殘靈,無力支撐,但是好在我在這世上的大多數心願都已瞭解,也算得上是不留遺憾。”

自從在風息湖底大夢一場之後,竹詞的心境變得深沉不少,只是覺得阿玄的這一段話有些奇怪,這麼說來,當初玄碧琴斷裂,阿玄這個殘靈消散,並非是因為玄碧琴從高處跌落,而是因為其他人的攻擊,而在當初玄碧琴為了抵禦那月森中的兇獸,一直懸在空中,定然是被那兇獸的攻勢所影響到,而在跌落之前,可能玄碧琴就已經斷了。

而按照阿玄所說,豈不是那月森兇獸竟是千萬年前的洪荒時期所留存下來直到現在的血脈力量?怪不得當初玄碧琴在阻攔它的時候,似乎極為吃力,只是如今這一點已然是無法印證,那個兇獸後來已然是死在花以的殺陣之中,是被挫骨揚灰,死得太慘。

不過即便是無法再找到那隻兇獸,竹詞卻是也可以透過其他方式來了解它,既然它身處月森,那麼久必定會有其他的生靈知道他了解他,想來想去,竹詞最先想到在鏡月湖畔與璧月做伴的老巨樹,那顆老巨樹存在於月森的時間一定很久,對於那隻兇獸應該也會了解不少,就算了解不多,可以佔據月森最中心的鏡月湖,老巨樹跟璧月必然在月森之中有著極大威懾力和影響力。

倘若是她此後可以平安無事,倒是可以日後再次離開崑崙山之後,再去一趟月森,找璧月或者說是那老巨樹來打聽一番。

“玄碧琴斷裂,其實對你來說並不能算是一件壞事,它本身的機緣已滿,那份造化已經在第五首曲子聲畢之後就已然由玄碧琴悄悄送進你的體內,想必此行回山,你的修為會有一場突飛猛進。”

“但是這一場修為的突飛猛進於你來說,卻是並不能算是一件好事,你的軀體特殊,想必崑崙山裡的那位大能者已經是推斷出你的身世,就是你的師伯江調,只不過我們誰都沒有辦法真切說出來,因為這道禁制帶有言靈之效,使得我們無法將那些說出口,更不可能讓你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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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阿玄這麼說了,竹詞倒還真的是沒有可以反駁得地方,畢竟之前昆玥跟她說過他跟江調當初對於竹詞身世和體內那幾道封印所產生的懷疑和猜測,但是即便是如此,也都沒有得出特別像樣的結論。

如今既然已經接受了玄碧琴已斷,而玄碧琴中所自生的靈識殘識阿玄也是早就消散,那麼竹詞也差不多逐漸是平靜下來,既然阿玄留給她這些話,那麼必然是有理由的,當初昆玥要她去南海之中取得玄碧琴,本意其實還是因為她的修為在那時候無法存進。

只不過是後來得到玄碧琴之後竹詞幾乎可以說是立刻就突破了元嬰之境,後來就離開崑崙山獨自外出去歷練,在歷練的過程中她的修為也是提升了不少,所以就有些開始忘記當初去取得玄碧琴的最初意思。

當初在與玄碧琴締結靈契得時候兩方說得其實很清楚,那就是相互利益,合作罷了,竹詞幫助玄碧琴完成他千萬年來的夙願,後而使得他可以如願赴死,即便是這樣一個奇怪的要求和願望讓竹詞感到非常奇怪,但是畢竟是合作關係,同時玄碧琴可以贈她一場造化,必然是對她有利的一方面。

而這個世界上又有哪個人是真的無慾無求,如果有條件的話,誰又不希望自己可以強一點?玄碧琴對於竹詞來說,既然她是那個玄碧琴所可以認可的人,那麼這就是擺在她眼前的機會,這是最初衷,後來就是為了昆玥跟秦丘的那個賭約。

但直到如今回山,崑崙山中發生鉅變,秦丘是意外身死,那麼他當初跟昆玥所打的那個賭自然是不再作數,竹詞已然可以不用再被這個賭約而約束,而且正在此時得知自己體內封印可能會帶來的不利之後,竹詞正打算抑制自己的修為,還未曾想到玄碧琴機緣滿後會贈與自己的那一場造化,莫名其妙的突破就是悄然降臨。

那麼如果說如今還有誰能幫助到竹詞,可能就只剩下玄碧琴了,而這世上對於竹詞最為了解的人,恐怕並不是看著她長大的昆玥和江調,而是真正與她締結靈契,兩者的修為靈力相互交融相處過不算短的時間的阿玄。

也就是玄碧琴。

竹詞看著那漂浮在斷琴之上的碧色氤氳,聽著屬於阿玄的聲音平平淡淡在與她訴說,即便是已然開始平靜,心中的蒼涼卻是沒有絲毫退減。

“要抑制這一點,其實就是按捺住修為不要長進,但是你這樣的突破是完全不可避免的存在,只不過連我也不清楚,你體內那些封印的極限究竟在哪裡,是否就是飛昇成仙的條件,但是做好準備總是沒有錯。”

如果說是在沒有任何辦法的情況下,竹詞其實能夠做的,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自己體內的那些封印當真被破除,自己會不會像是江調那般想起許多事情?身上的氣息也好,修為也好,是不是都會發生極大的變化,而在那個時候,對於如今修為和神魂都不能算是強大的竹詞來說,那個時候的她還會不會是她?

竹詞無法肯定,透過當初江調,昆玥,甚至於是在地心世界見到的離櫻,山神,還有多次對於她身份欲言又止,且不斷感覺到疑惑的阿玄,這些人在見到自己的時候,似乎總是受著什麼制約,無法說出一些與她有關的資訊。

但是竹詞卻是隱隱感覺到這些沒有說出的話,於她或者說於她身邊的人來說,都不會是什麼好事,或許她真的無法成仙,因為從一開始她就不是個仙修。

六界雖然因為天道制衡,而得以平衡發展,且六界之間也不是沒有互相聯絡交友甚至於是相愛共結連理的人,但是這些畢竟都是一些例外,在許多關乎界位安危平衡,甚至於說是資源地域問題,都有可能引起一場兩界甚至於是多界之間的戰爭。

也正所謂在這種方面上,沒有永遠得夥伴,只有永恆的利益,至於那些跨越種族和界位的友情也好,愛情也罷,全部都無法與這種大的方面所相提並論。

如果竹詞最後被爆出是個魔修,或者說是妖修,亦或是鬼修,那麼對於崑崙的聲譽來說,無外乎是一場極大的毀滅,無論是誰都無法忍耐自己的陣營之中出了一個其他陣營的人,即便是這個人從小就被人收養,一直沒有記憶。

誰也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場為了大戰而精心謀劃的策略。

每每在想到這些問題的時候,竹詞就會莫名感到全身冰寒,也就是在這種時候,她才會極為清晰得感覺到何為害怕,何為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