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因為要去探望在g市生活的女兒,不再同宋慈他們一起走。
老先生堅持讓來車站接他的女兒把他們送到g市的長途汽車站,才依依不捨得同他們告別。
當前往y市的大巴啟動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幸好李益在開車之前跑去車站旁邊的便利店買了兩斤蘋果,他們才不至於再次飢腸轆轆。
雖然已經是晚上十點,g市的氣溫卻依然很高。
宋慈開啟車窗,溼熱的晚風撲面而來。長時間的旅途讓他感到異常疲倦,卻了無睡意。李益也是一樣,就著車廂內微弱的燈光,翻看著在候車大廳內撿到的一份報紙。
突然,也不知看到了什麼駭人聽聞的內容,李益原本就白皙的一張臉瞬間血『色』盡失,拿著報紙的雙手微微的顫抖起來,幾乎要拿不住這幾張輕飄飄的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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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湊過來,問:“有什麼有意思的內容嗎?”
李益立即把手中的報紙合起來,順手從車窗扔了出去。
報紙在夜風中翻騰了一陣子,終於同飛揚的塵土一起落在了馬路上。
鋪展開的報紙上,寫著駭人聽聞的大標題:女子因家暴殺人碎屍,不堪壓力投案自首!
李益掩飾『性』的咳嗽兩聲,說:“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垃圾新聞,沒什麼意思。”
宋慈不置可否,從塑膠袋裡拿出兩個蘋果,一個遞給李益,一個留給自己。李益把蘋果接過來,卻不吃,而是拿在手裡無意識的把玩著。
半晌,李益試探著開口:“既然我們要忘記過去重新開始,不如來得徹底一點。”
宋慈好奇:“怎麼個徹底法?”
“不如,我們將名字改了吧?不用換姓,只是將名字改掉而已。這樣的話,我們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宋慈思考了片刻,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便問他:“你有什麼喜歡的名字嗎?”
李益說:“我一直都很喜歡一個字,左邊是個火字,右邊是個夜字,組合在一起是個焲字,和我現在的益字同音。”
宋慈咬了一口蘋果,問:“為什麼喜歡這個字?”
“雖然不知道這個字準確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我賦予它的意思是——燃燒的夜晚。”李益說:“我一直很喜歡黑夜,覺得黑夜可以掩蓋一切醜陋的東西。而黑夜裡燃燒的火光,又能給人帶來希望,指引『迷』路的人前行。”
“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挺有意思的。你以後就叫李焲了,那我該取個什麼樣的名字呢?”宋慈想了想,說:“我把慈悲的慈換成辭舊迎新的辭,怎麼樣?”
“辭舊迎新,告別過去,迎接新的人生,不錯。”李益笑起來,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李焲,以後請多多關照。”
宋慈也伸出右手,握上李益的,“你好,我叫宋辭,也請多多關照。”
n市女子監獄裡,夏莫冰還沒有睡。
原本及腰的長髮已經被剪去,變成了齊耳的短髮;時刻畫著精緻妝容的面龐如今脂粉未施,眼角眉梢有細細的皺紋顯現出來;早已洗的發白的、肥大的囚服裹在身上,沒有絲毫線條可言;右手的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卻依舊能看到殷紅的血『色』。
縱然如此,夏莫冰依舊是這間牢房裡最美麗的女犯人。
夏莫冰抬起完好的左手把垂下來的一縷頭髮順到耳後,臉上滿是悵然。
今天白天,同屋的女犯人紅姐告訴夏莫冰,她雖然投案自首了,但因為情節嚴重,極有可能被判無期。
紅姐比她的情節還要輕微,也是判的無期。
紅姐和夏莫冰同歲,是這座牢房裡的大姐大。
當年,紅姐的丈夫出軌被她捉『奸』在床,最為諷刺的是躺在她丈夫身子底下的竟然是她的親妹妹。紅姐氣昏了頭,當即和丈夫大打出手,卻失手將丈夫從五樓的陽臺推了下去。紅姐的丈夫在醫院躺了半個月,終於還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兩眼一翻嚥了氣。
從二十五歲到四十五歲,紅姐作為一個女人最美的二十年就是在這間陰暗的牢房裡度過的。
可是紅姐說,雖然是過失殺人,她卻從來沒有後悔過。她甚至覺得,就這麼讓那個臭男人死了實在是太便宜他了,她簡直恨不得把那個男人千刀萬剮。
唯一讓紅姐放心不下的,是當時尚且不滿兩歲的女兒。
紅姐入獄以後,女兒便由孩子的爺爺『奶』『奶』撫養。
二十年裡,女兒從沒有來看過她。
因此,紅姐在服刑期間一直表現十分良好,積極接受改造,爭取能夠減刑早日出獄,在死之前可以去看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