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想不通這金成器為何買櫝還珠,眼光極差。以為自己搭上蕭相,得到點蠅頭小利,便能平步青雲,步步高昇。
真以為朝中高官們純一不雜。
時信秉著性子又說了一遍,金成器反應過來,忙向正怒目圓瞪他的雲鞏請罪。
非常時刻,需要用人,雲鞏壓下心中怒氣。
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揮了手。
正廳上點著六盞六面琉璃宮燈,上座有一塊紅色匾額,寫著“萬合堂”,兩邊各一副楹聯。左右兩側白色牆壁上掛著四副大理石所形成的山水掛屏,對應四景。
雲鶴將雲澤叫過去後,眼睛微閉,盯著雲澤身上的香囊,帶著一絲輕蔑問道:“六哥打哪兒來?怎地沒換件衣裳。”
雲澤是個沒什麼心思的,他沒聽出雲鶴話中的蔑視,立馬答道:“從書香院裡來,七郎,你可鬥過雞?”
提起鬥雞,他眼中放光。
雲介見狀,唇一動,卻欲言又止,只微微搖頭。
只聽,啪的一聲,烏木八仙桌上位的祖父將筷子一放,碗摔在桌面上,眉眼一沉,威嚴的目光只射向雲澤,“好啊,老夫今天才知道,原來府上事老夫已經做不了主了。”
四周瞬間變得寂靜無比,眾人的交談調笑聲,都被這一聲驚住了。
他一發怒,除了老夫人之外的人全都急三火四從飯凳上起來,原地下跪。
雲澤跪下之時,腿微微發抖。
他其實很少見過祖父發怒,祖父入主官場幾十年,很少怒火中燒成這樣,說出這樣的重話。
唯二,都是他做了錯事,對他的處罰便上了家法後罰他跪在祖宗祠堂。
他不願意憶起跪幾天幾夜的滋味,雖然陳氏會派人偷偷給他送吃食,但他養尊處優成了習慣,便是多低會頭他都不勝其苦。
雲鶴見祖父氣得不輕,有些懊惱。
他從小多病,藥吃得多,對氣味很是敏感。
雲澤坐在他身邊時,他便聞見了那份味道,於是便是有意問起他從何處來。
本是想提起此事微微讓他受些罰,竟對著剛見面的表妹做出那勞什子眼色,孟浪如此。
他連忙從地上起身上來扶住想要起身的祖父。
老相公自是不知道他心思,只以為這孫兒不過對著八年未見的兄長寒暄而已,誰料,這家裡他明令禁止的鬥雞竟還存在,看這樣子,也是瞞著他一段時間了。
“好啊,老夫老了,這家裡有人總是不遵從老夫的話,這家老夫也交給你們去當罷。你說是吧,三媳婦。”
因廳中人多,陳氏參與著老夫人提起的話頭。不知是發生了什麼,只見大家都跪下了,她稍微抬起頭看見似是老相爺發了怒,她倉皇隨著眾人請罪,現在點名點到她身上了。
她聽到這聲‘三媳婦’,心中一顫。
她這阿公向來對待兒媳婦很是寬容,很少在小輩面前動大怒,她嚇得不輕,忙道:“兒媳有罪。”
“你能有什麼罪?”老相公抬手,做勢拍了拍手,眼睛半閉,“老夫看你倒是沒什麼罪,真是好啊。”
陳氏被這句話嚇得跪坐在了地上,呼吸急促,指尖發顫,地上冰涼,她也是感知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