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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權衡 ——

他雖低著頭拭劍,卻惹得坐在上位的老兒臉一陣紅一陣白,蔡忠氣急敗壞一般站起身來,如同先前那樣,莽撞地將瓷杯中的茶水漫出來,他欲開口,見著蔡易抬眼,觀其眼神,面上一怵,咬了咬牙又將話嚥了回去。

“上茶,”蔡謹開口圓場,“族老,請坐。”

蔡忠額頭上青筋畢現,聽聞蔡謹開口,又偷偷打量著坐在上位的蔡中,見蔡中微微點頭示意,他才“哼”了一聲坐下去。

小廝端了新茶上來,他伸出手接過,見著蔡易審視的眼神,他手上動作也沒停下,倒像是玉劍上沾了赤血一般,眼神也極為駭人,蔡忠感覺脖子一涼,忙不疊將茶盅放下,摸了摸自己脖子,只摸到一手冰涼——是汗。

他抬頭望向外面,赤陽高升,光照大地,悶熱,他又提起衣袖置於手掌處擦拭,回過神來,偶瞅蔡易還盯著自己,目光如兀鷹,不由得殘軀一震,默默嚥了口中一些半些津液,自欺欺人般端起茶盅,以做掩飾,茶水滾燙,他只一抿,便將茶盅放在桌面上。

蔡仲一直低著頭品茶。

蔡中環顧一週,只能自己出來將自己提出的話圓上,“易兒,你不能做如此想法,老夫本意是好的,你想想,若家族裡所有錢銀都拿出去,那麼多張嘴,還等著吃飯呢。謹兒,你看怎樣?”

“宗子,族內田産約摸有多少?”蔡謹將頭微偏,淡漠地看著蔡中。

蔡中吞吞吐吐,不願張口接這話。

蔡家的生意大分都握在蔡謹手裡,他怎麼可能不知族內田産,不過是開口讓他接話,接話後或是拿田産威脅於他們。

蔡忠沒反應過來,氣氛稍稍緩和了些,他避開蔡易的目光,接話道,“共計五百餘頃,又怎樣?”

蔡中恨恨凝睇著蔡忠,嘆了口氣。

“族中田産有五百餘頃,至少有五百頃均是從我蔡謹這一脈,以及蔡易那一脈裡出的,還有部分是今上官家,”蔡謹頓了一頓,於目上拱手,“今上賞賜於我蔡家的,那這些田産,是否也是屬於我這兩支的?”

“不是隻拿錢銀嗎?”蔡仲坐不住了,若真按照蔡謹所言,他們的田産確實大部分都是他這二支的,但他們一支為官,一支為商,這些土地實落在他們手裡,僱傭人耕種。他聽蔡謹蔡易的意思,是因為提出分族譜,所以不僅要手頭上的銀錢,連置辦的田産也要讓出來了,他實在忍不住,“那田産可是我們一族的命脈啊,是私産,怎麼能全部還給朝廷呢?”

“那族老你的意思是,這田並不是我們這兩支的,而且你們的了。”蔡易眉一橫,嘴角卻微微翹起,兩頰上肌肉自控發力,隱約間卻不見笑意。

“老夫哪兒是這意思?你這豎子,淨將老夫們的話曲解,”蔡仲站起身來,聲氣不堪,惹得蔡易將這玉劍舉起,劍尖直對蔡仲,驚得蔡仲不自覺往後推了兩步,“歸元,你這是何意?”

一線天光自斜上方傾瀉而下,落在蔡易皓皤之色的衣裳,周遭炙熱的氣息凝滯,蔡仲耷拉了眼皮,有些刺眼。

“何意?你看我是何意,我便是何意。”他斷喝道。

蔡謹隨之起身,將他舉著劍的手臂勸下,見他眯了眯眼,捫玉劍於桌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蔡易架腿而坐,蹺一腳,晃晃悠悠,似乎只當先前川壅之潰般的沖突不存在,對著蔡仲敷衍拱了拱手,他嘴側的肌肉甫一鬆動,露出森森白齒來,像是一頭蟄伏的野獸,一張口卻是帶了緩和的話語,“族老年長,定大量,小子年幼,不知事,還望族老莫與小子計較。”

蔡謹扶了蔡仲坐回去,假意指責,“歸元,怎能如此對族老們講話?”又對著族老說,“歸元不過年幼稚兒,族老們勿要計較。”

“但我先前說的話,還望族老們放在心上,我們乃是同宗同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況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小兒都明之理,我想,族老們雖身老,眼卻明。”

蔡謹緩慢走到族長蔡中當前,補充說,“還有,別想著同我耍心眼,我蔡家一族産業,我同歸元這兩支,只道是出了十成十的氣力,所以,你們還是莫要白費功夫,省得鬱郁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