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媽裝作不在意地樣子擺了擺手, “她字還沒認識幾個呢, 也就是看幾本小人書,又不是啥大部頭,能有啥事兒。”哎呦,差點兒說漏嘴, 初寶兒早慧的事兒可不能往外說。槍打出頭鳥, 人還是低調點兒的好。
張玉蘭一聽這話, 立馬放心了,“看幾本小人書是沒啥, 反正就是看個畫。咱們大人沒事兒的時候還喜歡翻兩頁呢。”
“就是, 我家孫子的小人書我都翻過好幾遍了,有幾本特別好看。”雲大娘很是贊同的說道。
“你這還好,就是抽空看看,我家那口子看得別提多入迷了,吃飯的時候他都捨不得放下。因為這, 我沒少說他。”一個雲初看上去臉熟的媳婦兒也在旁邊附和起來。
隨後, 大家馬上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在這群人中,雲二大娘是個例外, 她嫌小人書畫面太小, 看起來累眼睛, 從來就不看,所以也沒加入這場談話中去。她很是無聊的把會場瞅了一遍, 然後十分好奇的問道:“咋沒看見趙小翠啊?沒聽說她婆家來人叫她呀。她不會是怕丟人, 沒過來吧?”
這周圍一圈的人被雲二大娘這麼一問, 馬上止住了話頭,她們也很驚訝,都紛紛搖了搖頭。
張玉蘭拿著帕子遮著嘴,呵呵呵的笑了起來,“我知道,她被趙副隊長給送回去了,昨天下午送的。”
雲大娘語帶疑惑的問道:“這回她婆家咋沒人來叫她回去?以前可是最多三五天,就有人來叫了啊。”
張玉蘭對總是找她家麻煩的趙來祥厭惡極了,恨屋及烏,自然對他妹妹一丁點兒的同情心都沒有,“你也說是以前了,這次馬家不止沒人來叫她,人家可是當著趙來祥的面說了,如果趙小翠再動不動就回孃家,他們馬家就不要這個媳婦兒了。我表姐的婆家和趙小翠的婆家可是近門子,我可是知道不少趙小翠的事兒。”
雲二大娘這會兒別提多痛快了,她十分解氣的說道:“我看她這是活該!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瞎折騰。要我說,馬家能忍她這麼多年很是夠了,她自己不知道惜福,別人能有啥辦法。”
“馬家這回可是認真的,他們村裡的幾個老人和馬大隊長都出面了,她這回應該會老實一段時間,不然離婚肯定是妥妥的了。喲,我家那口子要講話了,不說了。”
這邊張玉蘭話音剛落,那邊雲大隊長就站在了那塊講話專用的大石頭上,“社員們,大家靜一靜啊,靜一靜啊。今天咱們開這個會,主要講三件事情:第一件事兒,是咱們村兒下雨天出工的問題。以後,下雨的時候如果任務並不重,那就不需要出工。任務重的話,下小雨就出工,大雨、中雨就不出工。如果有特殊情況,我會另行通知;第二件事兒,就是老生常談的出力問題。在這裡,我要特別點名批評一下趙來祥、趙家寶父子。”
打麥場中,坐在下面聊天、搓麻繩、納鞋底等幹著各種事情的村民們聽見這話,靜了那麼一瞬,他們馬上停下了手裡的活兒,支起耳朵仔細的聽了起來。
“趙家寶他只知道磨洋工,不下勁兒幹活,已經有很多人舉報了他。隊委會決定,如果他再不改正,就懲罰他幹最累最髒的活兒。趙來祥副隊長的問題就比較嚴重了,他趁著我開會期間,私自改動社員們的分組,把個人感情帶入到了工作中。身為村裡的幹部,他沒以身作則、帶好頭,隊委會決定,如果再有下一次,他那個副隊長就換人做。”
雲大隊長的話音剛落,一大半兒的村民都啪啪啪地鼓起掌來。大家對趙副隊長公私不分的作為怨念已久,這會兒聽見他被懲罰了,心氣兒都順暢了不少。
下面嗡嗡嗡的討論聲使得場面有些失控,雲大隊長趕緊喊道:“安靜!安靜!大家有啥事兒開完會再說,現在還要繼續開會呢。咱們該說第三件事兒了,這件事是社員這個月的任務安排。……誰要是沒記住,就來隊委會找我。好了,散會!”
開完會之後,大家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各個姓氏的村民扎堆坐在了一起,談論起了剛剛趙來祥父子被公開批評的事兒。其中,雲家人最高興,畢竟兩大姓仇恨已久;趙家人最惱怒,這情緒不僅僅是針對雲大隊長的,更是針對趙來祥父子的;其他姓氏的村民只覺得心情舒暢,前段時間受的氣總算出了。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來,打麥場上才安靜了下來。
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就到了五月初四,今天正好是星期天,雲爸、雲三哥和雲四哥休息的日子。幾天前,他們就商量好了,今天把油菜收割掉。油菜容易裂開落粒,早晨收割時一定要在露水蒸發掉之前,所以雲初他們四點多就出發了。
由於摸黑上山,雲初生怕會遇見危險,一路上都釋放著精神力,直到天矇矇亮到了地方之後,她才鬆了一口氣。
雲爸心急著想馬上就開始幹活兒,可是雲三哥、雲四哥走山路累得還有點兒喘,“老三、老四,你們倆先歇一會兒,我和阿銘先幹著。阿銘,一會兒你拿個棍子,割之前先用棍子敲一敲,山裡的蛇、蟲子啥的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