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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登基

慎行道:“下了戒嚴令了,各宮內侍宮人,一律不許出宮,不許無關宮人交接言談,只有持陛下欽命令牌的人才能出宮辦差,聽說出宮辦差的內侍還禁軍相隨,宮外如今採辦都由鴻臚寺統一採辦,宮裡御膳房根本都不許進出了。”他看雙林默默不語,又安慰他道:“明兒登基典禮以後,應該就好了——公公這段時間在宮裡悶壞了吧,到時候和陛下說一聲,想出宮散散心那自然事行的。”一邊又笑道:“公公是想鏢局崔老闆那邊了吧?當年在藩地,咱們和公公住在外頭,確實自在,自進京後,規矩太多,又怕給爺惹事,我們也都沒怎麼敢出門,唉,公公一進京就入了宮,更是難受了,等宮裡的戒嚴令過了,咱們出去找崔老闆安排些樂子鬆散鬆散,他那邊又招了好些新鏢師,個個看著身手都很彪悍,有幾位鏢師還說出過海,說起海外風光來,喝!可不得了!什麼和房子一樣大的魚啊!什麼全身透明的水母啊,可有意思了!”

雙林一怔,轉頭問:“那些鏢師……來了多久了?”

慎行想了下道:“好像……就是三王之亂平了以後的事兒吧,那會兒王爺還沒班師回朝,我聽說因為打仗,到處匪兵多得很,崔老闆接了好多生意,鏢師不夠,招了好些新的鏢師,有個姓李的鏢師還和我打聽過崔二公子,說是以前見過一面。那會兒你一直忙得很,都沒出宮,我本來想和您說一聲的,沒遇上您。”

雙林想了一會兒,又問慎行:“陛下……班師回朝後,一直忙些什麼?”

慎行道:“回來不是一直就忙易儲的事兒嗎?陛下幾乎都在書房和駱大人、何大人他們商議事情,之前和陛下一同班師回來的將領也時常上王府來拜會,反正忙得不行。加上後來又被封為太子,簡直是門庭若市,來的還都是閣臣啊和從前陛下的老師什麼的,推都不好推。”

雙林將那些摺子疊了疊,沒說話,慎行看他醒來以後一直懶懶的,話都懶得說,心裡有些擔憂,悄悄走了出去,打算讓敬忠一會兒還是和柯太醫說說,看完公主,順道再回來給傅公公把把脈。

到了晚上果然柯彥過來又給雙林把了把脈道:“身子是無大礙了,天冷,人大概怠懶神乏些,如今又是非常時期,等過了在空曠地方疏散疏散,會好些,公公也當放寬心懷才是,想是這些時日勞倦過度,思慮過甚了,多歇息歇息吧。”說完開了個方子命人去煎了,遲了些服下,想必安神的藥下得重了些,雙林喝了藥沒多久便又睏乏得厲害,早早便又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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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雙林卻被夢魘住了,整個人彷彿被壓在了水裡,呼吸不了,掙扎不動,他拼了命地掙扎,忽然就睜開了眼睛,呼地一下坐了起來!

床邊似乎坐著個人影,被他忽然坐起來嚇了一跳,伸手過來按了他的手,十分擔心而急促地問:“你怎麼了?魘到了?”又伸了手過來摸他的額頭。雙林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地喘氣,覺得自己像案板上一條瀕死的魚,幾乎以為自己還在夢中,看到他伸手過來,身子下意識向後避了一避,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低聲道:“殿下?”說完又忽然想起稱呼錯了,但一時卻彷彿再也叫不出那聲陛下來,畢竟那曾是一個剛剛想要把自己猶如一隻螻蟻一般捏死的人的專屬稱呼。

楚昭手僵在了空中,過了一會兒才緩緩放了下來,替雙林拉了拉被子,低聲道:“是我……”

雙林想說些什麼,卻一時找不到什麼話題,楚昭似乎也並不想點燈,黑暗中雙林看到楚昭身上穿著十分繁複的禮服,頭上也帶著冕冠,雖然光線暗淡,依然能看出是十二旒的天子冕冠,他想起來今天正是登基大典的日子,看了看天色,低聲道:“陛下一會兒就要出發祭天了吧?”

楚昭沉默了一會兒道:“是,還有點時間,所以來看看你。”又過了一會兒,他彷彿解釋一般道:“這幾天都很忙,都是前朝的事,我——一直牽掛著你,卻不能來看你。”

雙林輕輕說了聲:“嗯,我知道的。”

楚昭又遲疑了很久,伸了手過來,輕輕握住了雙林細瘦的手腕,那裡纏上了紗布,那一天的垂死掙扎留下的傷,柯彥說不會留下傷疤,但是……楚昭想說什麼,卻熱氣哽在胸口,什麼都說不出來,許久以後才輕輕道:“其實我沒臉見你。”

雙林想說什麼,卻還是不知道說什麼,楚昭得不到回應,喉結上下動了動,最終一句話都沒說,伸了手過來,用拇指輕輕觸控了下雙林的嘴唇,很小聲地說了句:“我有想辦法讓你出宮,但是安排的人根本見不到你,朝堂上又是一片大好局面,我不知道……不知道父皇這麼快……”

雙林搖了搖頭,伸手反握住了楚昭的手:“不關你的事。”

楚昭問:“你後悔嗎?”當時已經蓄勢待發,雙林卻給他傳遞了勿反的訊息,之後幕僚再三分析,雖然沒有做出關鍵的一步,只是按兵不動回京,但那時候帶著的兵,卻依然牢牢地在掌握中,沒想到一回京,迎接他的居然是楚昀突如其來的讓儲,朝堂的一片讚譽,這種時候,他沒辦法反,他失去了大義的名頭,這時候反,誰都不會支援他,他只能選擇接下太子之位——而父皇的病危來得如此猝不及防,一切佈置都來不及施展,他就面對了一生最重要的時刻。

如今跟著他的人也都鬆了一口氣,誰願意拿全家性命、鐵與血搏一個擁立之功?可是沒人知道,在陰暗的宮闈深處,有一個為了他全心全意的人,差點成為他登基的第一個犧牲。

雙林搖了搖頭,一切選擇都是他自己做出來的,他不是推卸責任遷怒於人的人——元狩帝當時用他的意思很明顯,他賭他會留著他,方便楚昭登基後順利接掌宮中,但他沒想到在他這麼多年來,施展才幹,嶄露頭角,為楚昭做了這麼多事的情況下,他依然視他如一件興起可以栽培留給兒子,但也可以隨手譭棄給兒子做個教訓的玩意兒,皇帝不可以常理推之,許多做皇帝的大抵從後世凡人眼裡看來多是個神經病,他願賭服輸。

外頭英順輕輕敲打窗欞,低聲道:“皇上,時辰要到了。”

雙林松了手道:“陛下快去吧,別誤了吉時,天下人——都等著您呢。”

楚昭走的時候,雙林將他送出門外,看他出了院子後,在內侍們的簇擁下緩緩走遠。東方天際初現熹微之色,雙林看到他脊背挺直,身上的玄色的正服帝袞、龍黻、博帶、蔽膝,佩綬都一絲不苟,袍襟下端繡著江牙海水紋,聽說這便是那“江山萬里,綿延不絕”之意,想必祭天登基之時,他定然是神姿瑰瑋,天人之姿,叫萬民擁戴,群臣跪服。

他當時感覺元狩帝有傳位給楚昭之意,在宮裡苦熬之時,也想曾著等到楚昭登基之日,成為這人上之人,主宰世間,手握乾坤,將會多麼榮耀尊貴,而自己也算是其中參與歷史的功臣,與有榮焉,沒想到真的到了這一日,這兩輩子都不可能見到的登基盛典,他卻一點想去看看的念頭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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