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青一邊說著,一邊抬腳向楊義稍稍走近了些。
雙眸直直盯著楊義,看著他如今的落魄模樣,不僅整個人削瘦了許多,就連他的頭髮和眉毛也都掉了個淨光,哪裡還有當年一丁點兒的英氣勃發?
她心裡難過,難過又自責。
埋沙島也好,羅剎嶺也罷,就算自己在白山城裡還有點勢力那又怎樣,遭人背棄、沒有一點兒話語權,她萬青還不是和楊義一樣,都是財權之爭的淘汰者?
萬青本該是理解楊義地,她一直也這麼認為,直到她發覺楊義方才那一段話,是因為自己一個不經意的舉動而引起,萬青這才恍然發覺:原來他跟自己不一樣。
自己還有白山城,還有幾百人可以使喚,還有得吃有的玩,可以坐船看水觀山。
而楊義……除了自己還能每日能給他送送飯,再陪他說說話之外,他還有什麼?
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想起自己剛剛竟然還有點想笑話他,萬青心裡說不出的自責。
楊義見萬青朝自己走來,腳上不利索地往後退了退。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頹廢、很髒、很差勁,即便這一年來萬青每天都要與他相見,他心裡仍然不願讓萬青看見這樣的自己。
陷入黑暗之中,沒有光線照亮,萬青只來得及在他臉上掃過幾眼,根本看不清楊義的臉上、還有他的眼睛裡究竟是有著怎樣的感情。
他是憤怒還是難過,是悲憤還是悲傷,有沒有因為自己當面說穿他心裡的想法而感到窘迫,又是否因為自己如往常一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露出一絲關心?
楊義沒有多說什麼,冷漠如拒人於千里之外,是因為經過剛剛那一段意外,一心尋死的念頭又悄然爬升了回來。
萬青輕喚他幾聲,楊義都默不作聲的躲著。
口中輕嘆一聲,不再拐彎抹角道:“肖雲鋒來了,好像還帶著不驚城的人,現在人已經進了白山城正在來這裡的路上。”
“目前人沒見到,我還不清楚他是來白山城遊玩的,還是帶有別的什麼目的,總之我作為東道主,又與他是老相識,他來都來了我也不好不露面。”
一番話說完,楊義依舊默不作聲,整個山洞裡靜悄悄地,沒有一丁點兒聲音。
萬青咬了咬唇,試著提議道:“不然,讓他給你看看?”
好不容易說出心裡的想法,萬青頓時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輕鬆許多。
饒是楊義依舊沒有絲毫反應,萬青本著既然說都說了,乾脆一口氣說完的心思繼續道:“他一家子都是奇人,想必他也不差,之前在無垠宮那一次你我都是瞧見了的,除了衛先生,你見過幾個像他這般年紀就早早步入狂流期的?”
“眼前擱著個出塵期都束手無策,他一個狂流期又能做什麼?”
楊義低沉著嗓音,語氣不急不緩。
聽起來好似一點兒都不為所動,可萬青憑藉著女人天生就有的直覺一聽便知道:他準是動心了!
心裡歡喜著,她也希望楊義可以長久振作。
臉上面不改色的正經道:“話是如此,可誰又說你這身上的暗傷就一定需要境界高強之人才能化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