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大火燒了一夜,濃濃灰煙飄揚數百米,染黑了一片天。
焚燒前,眾位兵客將所有氣勁宗弟子又從橫七豎八的屍體中扒了出來。
只因不知誰突然冒出一句:他們身上,會不會有遺言?
是啊,來參加百門試煉的人,身上多少都會帶著一副遺言,希望自己死後能有其他人幫自己完成遺願,哪怕只是幫他給家裡帶封信也是好的。
兵客們與氣勁宗之間,沒有任何感情而言。
卻因為這隨口而出的一句話,又不動聲色地去把屍體翻了一遍。
肖雲鋒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是氣勁宗的人。
不是他太看得起自己,而是這些兵客的主人——庸雲弱,真真切切的給了他一個將軍頭銜。
他是這些兵客不敢得罪,也無心得罪的將軍,是這些兵客什麼都不知道卻死心塌地認可了的將軍。
肖雲鋒不知道一個將軍的頭銜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但他能感受的出,這些兵客無一不是無條件的信任自己,願意服從他的命令。
當然,這其中也和他們自己身上同樣帶著遺言有關,某一塊薄薄的甲片背後,所有人都在裡面夾了紙條。
月去日來,夜逝晝至。
肖雲鋒站在匪寨不遠處,望著一縷又一縷的黑色飛煙,心中感慨萬千。
他似乎有些懂得當年的父親和母親,是為何才選擇歸隱山林,父親又為何不希望自己走母親的大道。
戰爭還未正式開始,大量的生命便已經逐漸凋零。
被迫轉移的村民,前來助力的兵客……若是兩軍交戰,又會是怎樣的場景。
書中的文字,畫中的修飾。
縱使肖雲鋒在家裡看過不少震撼人心的記錄,但他第一次親身經歷後,僅僅是作為一個旁觀者,仍是感到難受無比。
那一條條生命,說去就去,脆弱無比。
餘方左望著孤零零的身影,搖頭嘆了口氣。
不一會兒,他端著一碗白粥,走至少年身前,輕聲道:“肖將軍,吃點東西,咱們該上路了。”
望著這個十六歲的少年,餘方左有些自慚形穢。
他第一次摸著長槍上戰場,也是這麼大的年紀。
當時,他作為一名新的不能再新的新兵,還不是老庸王的手下。是因為得罪了人,被派到一處鳥不拉屎的地方在那當值,結果剛到那裡就與另一波人馬打了起來。
人數不多,兩邊加一起也不過幾十個人,他殺了人,他也活了下來,拖著尿溼的褲子,在牆角哭了一宿。
昨夜他讓肖雲鋒自己去看,也沒有別的心思,因為他把肖雲鋒當作其他幾位將軍一樣,忘了他還是個孩子。
直到那個落寞的身影從牆上輕輕落下,餘方左心中一惶:壞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誰知,肖雲鋒所表現出來的反應比他心中所想要好上百倍,非但沒有受到驚嚇,反而十分精神。
無論是親自指揮眾位兵客的工作,還是一些善後方面的事情,他都能很快學會,迅速融入集體當中。
一夜下來,不急不躁,似是看淡一切,眼神卻比誰都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