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裡有他們三個人就足夠了，可林嬌娘終於等到了女兒重獲新生的這一天，當然比任何人都興奮，也一直在跟前守著。北堂凌鏡雖然多次勸她回去歇息，她卻一直不肯離開，彷彿生怕一個看不見，眼前的一切就會變成一個肥皂泡，砰的一聲炸了，再也找不著一樣。

這一夜杜冰露睡得十分安穩，兩人也就稍稍放了心。臨近天亮的時候都有些支撐不住了，坐在床前打盹。那兩名侍女更是因為疲倦加睏意，各自倚著門框睡得迷迷糊糊。

朦朦朧朧之中，北堂凌鏡首先聽到了一點異樣的響動，不由猛的睜開眼睛，才看到杜冰露居然已經醒來，正輕輕晃動著腦袋，他不由一喜，立刻站起身上前：“冰露，你醒了？”

看到他，杜冰露立刻露出了幾分笑容，並且輕輕點了點頭：“你一直在這裡守著我？”

聲音雖然有些虛弱，但口齒清晰，而且精神狀態看起來不錯，毫無疑問，她的手術算是真正成功了！

林嬌娘也跟著驚醒，睜眼一看，更是興奮的眉開眼笑，立刻爬了上去：“你醒了？覺得怎麼樣？想吃什麼我馬上就去做！”

杜冰露搖了搖頭：“什麼也不想吃，娘，我沒事了，是不是？”

“是是！沒事了，沒事了！”林嬌娘高興得連連點頭，“你什麼事都沒了，等你好起來，就會跟別人完全一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滄海王妃的醫術果然不一般，以後要是有什麼頭疼腦熱的，可就不用擔心了！”

那兩名負責伺候的侍女也醒了過來，各自欽佩不已。

可杜冰露卻撇了撇嘴，跟著哼了一聲：“算她識相，真的治好了我的病，否則我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她的！”

北堂凌鏡一聽這話就心下不喜，不由皺了皺眉：“皇嫂盡心盡力救治於你，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這可就有點不知好歹了！這話要是被大皇兄聽到，可有你好受的。”

“我說的是實話！”杜冰露雖然也有些怵頭墨蒼雲，卻偏偏嘴硬，“你怕滄海王，我不怕！她要是真把我治死了，我可不就是做鬼也不放過她！”

北堂凌鏡的眉頭皺得更緊，幸虧林嬌娘一看情勢不妙，立刻從中打著圓場：“好了好了，冰露你也真是的，滄海王妃為了救你累得站都站不住了，你是不該說這樣的話！再說你這剛剛清醒，滄海王妃說了，你必須保證情緒穩定，心平氣和，於你的身體才大大有利，否則容易前功盡棄。”

杜冰露這次倒聽話了，立刻點頭：“我會的。王爺，現在我已經沒事了，我一定要嫁給你，給你生個大胖小子，你不用找別的女人給你傳宗接代，知道嗎？這個任務必須交給我，只有我才能替你完成。”

這些話北堂凌鏡已不知聽了多少次，現在只要一聽到，就由衷的升起一股厭煩。可杜冰露畢竟剛剛做完那麼大的手術，他也不願意刺激她，便儘量笑了笑，避而不談：“先別說這些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身體養好。而且你既然沒事了，以後可不要動不動就亂髮脾氣了。”

杜冰露咬了咬唇，頗有些惱怒：“你也知道我剛做完這麼大的手術，不好好安慰我、哄我也就算了，居然一開口就是指責我？是我要亂髮脾氣嗎？還不是那些人伺候不力，總惹我生氣，不然我……”

“好啦，都說了先不要說這些。”林嬌娘皺了皺眉，再次阻止了她，“我們都知道從前你不是故意發脾氣，以後當然不會了。王爺，你放心吧，以後冰露會好好伺候你，做個賢妻良母的。”

北堂凌鏡點了點頭，儘量保持笑容：“我也是為了她好。父皇最不喜歡動不動就打罵下人，他總說眾生平等，就算身為主子，也沒資格隨意踐踏他們的性命和尊嚴，我是怕她到時候控制不住自己，會惹得父皇不高興……”

“皇上這話就不對了。”杜冰露哼了一聲，很有些不屑一顧，“什麼眾生平等，咱們生來就是比那些賤奴身份尊貴，怎能跟他們混為一談？他們哪有資格跟我們相提並論，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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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露，別說了！”林嬌娘下又氣又急，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皇上說的自然有道理，你若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家法伺候！”

這個女兒是病了那麼久，連腦子也糊塗了嗎？竟然當著皇子的面說皇上不對？她都不為自己的未來考慮嗎？

可是北堂凌鏡已經因為這幾句話，原本就不怎麼熱切的目光又冷了幾分，跟著就站了起來：“既然你已經醒了，那就好好養著，我先回去了。”

他甩袖就走，不再給杜冰露和林嬌娘說話的機會，同時心下萌生出了幾分悔意：當初真該堅持把這門婚事退了！現在看起來，就算杜冰露的病治好了，她的脾氣秉性恐怕也很難有很大的改觀，讓他跟這樣的人生活一輩子，想想都覺得有些可怕！

好吧，是時候好好開誠佈公地談一談了！

當然看得出他已經被激怒，林嬌娘又氣又急，忍不住埋怨了幾句：“冰露，你怎麼這麼不懂得看眉眼高低？王爺已經生氣了，你還惹他，以後是不是不想有好日子過？”

“我哪裡惹他了？我說的是事實！”杜冰露還不肯認輸，雖然有氣無力，卻一句都不饒，“皇上說的本來就不對，咱們比那些賤奴不知高貴了多少倍，說什麼眾生平等？我動不動就非打即罵怎麼了？我高興，誰管得著？誰讓他們不會投胎，生成了賤奴？”

“你怎麼可以這樣？”林嬌娘又是吃驚，又是著急，怎麼也沒想到自家女兒竟然會是這樣的心性，“過去我們都以為你是被疾病折磨，才會變得尖酸刻薄，也沒有人忍心說你什麼。可現在你的病已經治好了，怎麼還說出這樣的話？你要是這個樣子嫁入王府，以後一定會吃虧的，絕對不行！”

“吃虧？誰敢給我虧吃？”杜冰露冷笑了一聲，“你是說雅王另外那些女人嗎？我看誰敢！到時候我是正妃，誰敢對我不敬，我弄不死她才怪！”

看著她陰沉的臉，林嬌娘不自覺地倒退了兩步，竟然覺得後脊樑骨直冒冷氣：這是我生的女兒嗎？這分明是一個怪胎！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簡直太可怕了……

不管杜冰露的性情有多麼可怕，這連神醫鳳無極都治不了的病卻被墨雪舞治好了，幾乎是在一天之間，這個訊息就傳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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