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證。”北堂蒼雲點頭,“如果你想,我陪你聊個夠。”
步天依然不放手:“我若一放手,你就跑了呢?”
北堂蒼雲笑了笑:“我發誓,不跑。若有違此誓,讓我……”
步天突然打斷他:“讓你最在乎、最愛的人不得好死。”
北堂蒼雲眼中怒意一閃:“步天!你……”
“蒼雲,我比你以為的瞭解你。”步天笑了起來,笑得很得意,卻又滿含深意,“別拿你自己發毒誓,你這個人太絕,對自己又狠,根本不在乎。但你對最在乎的人,便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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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蒼雲沉默片刻,沒有繼續發誓,語氣倒是平和了下來:“放開我,我們坐下說。”
步天居然真的慢慢放手,語氣也難得的正經:“我本來就是想好好跟你說,只要你不逼我,我何嘗願意逼你?說吧,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讓墨雪舞另覓良人?發生了什麼意外,還是……”
“沒有。”北堂蒼雲揉了揉太陽穴,“我那只是一時嘴快,其實說完我就後悔了。你明知道我對小舞的心思,怎麼可能忍受她另覓什麼良人。”
步天看著他,目光漸漸凝重:“你騙我。不然為什麼不敢看我?”
北堂蒼雲轉頭看著他,目光很淡:“步天,我不瞞你,也瞞不了你。我的內傷有多嚴重,小舞不知道,你知道。我必須在我一命嗚呼之前,安排好小舞的餘生,你明白嗎?”
步天笑了笑,放在桌面上的手卻慢慢握了起來:“她的餘生不用你安排,因為她已經安排好了。她說,你過得了這一關,她一輩子守著你的人,過不了,她一輩子守著你的墳。”
北堂蒼雲的心輕輕揪了一下,不是很疼,但入了骨髓。然後,他苦笑了一聲:“小舞……傻丫頭。”
步天看著他,目光又深了幾分:“你比我瞭解墨雪舞,你應該知道即便真的過不了這一關,她也沒可能另覓良人,只會一輩子守著你的墳,活活熬死。”
北堂蒼雲的心又揪了一下,這才真正知道了什麼叫疼,一幅畫面驟然浮現在腦海:夕陽西下,秋風蕭瑟,萬物肅殺,一座長滿野草的孤墳旁,一個妙齡女子靜靜地坐著,說不出的孤寂、寥落。日升月落,斗轉星移,滿頭青絲漸漸變成白髮,凝脂般的肌膚漸漸滿是皺紋……
原本不敢在腦子裡勾畫出那樣的畫面,因為不忍心。可是步天這幾句話,卻逼得他瞬間對上了那血淋淋的一幕,便突然顫了一下,痛苦地閉了閉眼睛:“步天,如果我真的過不了這一關,我想把……”
“我拒絕。”儘管他並沒有說出重點,步天還是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地搖頭。
北堂蒼雲看他一眼:“我還什麼都沒說。”
步天依然冷笑:“我什麼都不答應,你說不說沒區別。”
北堂蒼雲看著他清冷的眼睛,淺淺一笑:“不是說最愛我?我都要死了,連我的臨終遺言都不聽,你確定這是愛我?”
步天搖頭:“你死不了。所以你的任何事,都必須由你自己去完成,不能託付給我,包括墨雪舞。”
北堂蒼雲是什麼都沒說,但他懂。
聽得出他的語氣很肯定,完全就是不容置疑,北堂蒼雲眼裡不由微光一閃:“你怎麼知道我死不了?”
“因為你受命於天,死不得。”步天突然笑了笑,笑容意味深長,“墨雪舞幾次三番把你從死神手裡搶回來,不是為了讓你死於內傷。所以你的內傷必定可以治癒,只是時間和機緣問題。”
這幾句話似乎大有玄機,北堂蒼雲心裡掠過一抹奇異的感覺,不由仔細看著他,半晌無言。
隔了一會兒,步天突然指了指床鋪:“累了就去躺一會兒,我守著你,別的什麼也不做。”
北堂蒼雲其實還真有些累了,很有一種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疲憊感,便不再矯情,起身過去躺在了床上,順便閉上了眼睛。
“真睡啊?”步天反倒笑了起來,“我這個人卑鄙無恥,出爾反爾,我說什麼也不做,你真敢信?”
北堂蒼雲閉著眼睛冷笑:“你做做試試?”
看得出他確實疲憊不堪,步天好心地沒有繼續為難他,房中難得的安靜下來。
盛夏的午後燥熱不堪,儘管門窗大開,房中依然悶熱得令人抓狂。躺了一會兒,北堂蒼雲只覺得彷彿躺在了火上,便皺了皺眉,想要起身。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房中的溫度驟然下降,很快停在了一個最令人舒適的程度上,燥熱煩悶頓時去了不少,不由睜開眼睛:“步天?”
溫度不會無緣無故下降的,是步天看得出他的煩躁,以絕頂修為將熱氣隔絕在了屋外。
“嗯,好好睡,你需要休息。”步天微笑,“至少現在,我真的什麼都不做。”
北堂蒼雲倒不急著重新閉眼了,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有揭了你的面具?”
這個問題沒頭沒尾,步天卻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因為你打不過我,做不到。”
北堂蒼雲笑了笑:“打不過你是真的,不過你憑良心說,我真的絲毫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