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要逃那都是以前的事啦,自從我們柳大人當上縣令,這當兵的規矩就改了改,吃得好,住得好,年年還有新衣服新鞋發,每個月都有薪酬,您說,這麼好的事,搶不搶?”
那大娘明顯是擅長嘮嗑的選手,當即往那一站,給老太太科普起來:
“男兵女兵都一樣,這可是咱們柳大人說的,還有吶,當兵不光自己的待遇好,還能福澤親人。”
“就好比排在你們前頭的那輛商隊吧,看見下來的帶著孩子的那女子沒有?我打賭,她就是軍屬。”
老太太望過去,果然瞧見一衣衫破舊的女子,手裡牽著一連串的孩子,正面色十分不安的看著周圍。
“這話是怎麼說的?”
“是這樣,如今外面亂著,四處通訊不便,柳大人善心,便想盡可能將軍屬們接來,安將士們的心,胡縣商隊如今多了,都與官府有契約,外出行商的時候,若是走到軍營中親人所在的地界,要去將他們接來胡縣,或者帶信。”
大娘道:“這女子帶一串娃娃,又是坐著商隊的車來的,肯定是軍屬了。”
正說著,便見守城門的兵丁聽商隊的領頭說完話之後,臉上笑開了,指著遠處訓練的軍隊在說些什麼。
女子眼淚立刻下來了,帶著孩子們奔跑過去,嘴裡還在喊著什麼。
離得遠,老太太聽不到,但依稀可以猜出來應當是那些兵丁中有她的親人。
雖不認得對方,可見著她衣著破零,跌跌撞撞,幾次險些摔倒,卻還是飛速跑過去,她眼眶都忍不住溼潤了。
“這應當是哪個兵丁的妻子吧。”
大娘也表示贊同:“可不是,之前徵兵都是強徵,許多人都來不及跟家裡說句話,就被徵走了,只剩下家中妻兒父母空等,是生是死都不知曉。”
他們胡縣也有這樣的事,所以看著,就格外的共情。
正在訓練人的將官放了人,都是有親人的,無論自己的親人有沒有被接回來,看到同營的兵丁親人來了,心裡總會好受一些,也為他們高興。
便有一兵丁同樣飛速跑了出來,與女子執手相看,兩人都在抹淚。
說著說著,兵丁突然噗通一聲跪下,向著南方哭著磕頭起來。
大娘很有經驗:“他這應當是從妻子口中得知,父母已逝去了。”
這事也很常見,外面那樣亂,老人活不久的。
悲傷過後,兵丁抱起最小的孩子,與妻子一同向長官行禮告別後,向著另一處走去。
老太太又開始為他們之後的生活擔心了:“這大老遠過來,有地方住嗎?”
大娘擺手:“當然有了,要不然怎麼說當兵待遇好呢,當兵的是個小官也能申請單獨住所,就算不是小官,官衙也有補貼,那錢夠他娘子租個小屋子了。”
“要不然,柳大人幹嘛要派人把軍屬們接過來呢。”
老太太得了答案,心裡便順遂了,她活這麼大歲數,見慣生離死別,但依舊希望能見著個好結果。
而她的兒子,卻是眼睛發亮。
“難怪,難怪此地地方雖小,兵力卻如此強盛。”
“將兵丁們的親人接來此處,胡縣便成駐紮之地,變成了自己的家,那守護胡縣之時,自然盡心竭力。”
且,在世道亂的時候,上官卻想辦法將自己的親人接來,這本身就是足以讓人感恩一生的舉動。
他都可以想象,那些被接來親人的兵丁們有多感激背後之後,又願意付出多少忠心。
哪怕是沒有被接來親人的兵丁,心中也會因此殘存一絲希望。
大娘看著突然開始激動的男人:“老姐姐,這是您兒子吧,他在說什麼呢?”
老太太很習慣的樣子:“不用管他,他就這樣。”
男人正一拍手:
“推行此事之人,善於攻心吶。”
“這胡縣!有大才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