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沒說,實際情況是:
——他喏喏對著管事表示錢少了,求對方能不能再多給點,管事不答應,還喊了幾個小廝把他拖出去揍。
正揍著呢,前面就打起來了。
官兵破門而入,控制了局勢,那帶隊的官兵手中長槍上還有血跡,嚇得他差點尿了褲子。
好在這些官兵竟很和善,發現他不是府中人,詢問了他的姓名住址之後,便派人將他送回家去。
送他回家之前,還問了他被揍得原因,知曉是因著賣菜對方錢沒給夠,還逼著那管事將菜錢給他結清。
等到了他們那一里,那兩位送他回去的官兵核實了他的身份確實屬實才離開,甚至都沒在他們那一里的里長家用飯。
因此,其他小販看到官兵怕的直抖,他卻是沒那麼怕的。
“你們莫慌。”
他還安慰其他人:“這些官兵都是胡縣柳大人的手下,他們對百姓是很和善的,不會過來搶奪我們的財物。”
當然,被一副窮兇極惡態度強行從府中拖出來的林老爺林文昊,會不會覺著胡縣的兵和善,這就是個迷了。
而從他府中搜查出來的各種黑色收入賬本,也被騎兵騎馬快速趕到了柳意所在的豐縣。
“強納良家,逼良賣田,強奪佣戶,拐賣人口,殺人放火,官商勾結……”
“難怪各縣幾年前都有大量人口失蹤,這張矛木的縣令當的好啊,直接賣了自己治下的百姓換錢。”
張矛木,正是之前逃走的從縣縣令。
他也知道若是拐來的百姓是當地的,很有可能被逃出去,因此還相當聰明的繞了幾手彎子。
將自己治下的百姓賣到別的州郡,又從別的州郡換回來同樣是被拐賣的青壯勞力,當做奴隸再賣給從縣當地鄉紳做佣戶。
這種行為,就算是在大安朝,那也是稱得上是一句喪盡天良的。
本該庇護鄉里的父母官親手賣治下百姓到異鄉做奴隸,就算是大安朝的貪官都要罵上一句禽獸不如。
對,禽獸指的是貪官們。
也就是後來天下亂了,四處都是流民,人命更不值錢,只要有吃的,多的是人願意賣身做奴隸,從縣縣令的拐賣人口事業才不得不停下。
“我還真是小瞧了他。”
“光是這林文昊,張矛木就幫他遮掩了至少十幾條人命,那其他人呢?”
“這從縣原本的官吏,又有沒有跟著上行下效?”
鄉紳如此囂張,不就是仗著官員庇護嗎?
柳意翻看著手裡的賬本和記錄手冊,聲音越來越陰惻惻,直聽得被叫過來的官吏們背後冷汗刷刷往外冒。
沒人敢說話。
柳意行事雷厲風行,但實際上,她日常看上去還挺好說話,唇角總是帶著一抹笑,哪怕是對一個小卒,若是正巧她閒著又碰見了,也會和顏悅色的問幾句他工作和家中的情況。
官場上,有個人人都知曉的情況。
很少發怒的上司,若是發怒了,那必然是震天動地,掀起一片海浪。
所有人都低著頭,卻能聽到上方的動靜。
他們能聽到柳意將手中的冊子丟到了桌上。
“三河,張矛木現在在哪?”
和大家一起低頭裝死的鄭三河趕緊站了出來:
“大人,斥候報過,張矛木一路奔逃到了靈州,與家眷一同投奔了自己的岳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