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花原本只是一普通小百姓,該是不知道氏族的,但是她從第一次當上一名小將領之後,便各種惡補知識,因此此刻一聽蔡家,當即瞭然。
“這可是大氏族,荊州是昌盛之地,他怎麼會到靈州鄒將軍麾下?”
馬校尉:“他是旁支出身,再加上文有一點,武有一點,可也只有一點,靠著家族倒也在前朝有個官職,可如今世道亂,荊州那邊蔡家也說不上話了,他去鄒將軍麾下,我也是見了人才知曉的。”
“不過,此人向來眼高,他能對這場宴席上的東西如此高看,也是一件好事。”
馬校尉這話說的,就有點自豪的意思了。
他雖然曾經和蔡雲逸同朝為官過,但其實彼此之間並不熱絡,甚至稱得上是生疏。
大安朝時,權貴,氏族,普通人上來的官員之間,都有各自的圈子。
不是同個出身的,圈子絕不接納。
而朝廷中官員的地位,也是這樣一路下來的,馬校尉的平民出身,讓他一直備受嘲笑。
好訊息是,蔡雲逸沒嘲笑過他。
壞訊息是,蔡雲逸不嘲笑他,是因為他壓根沒入人家的眼,都不夠格被他嘲笑。
馬校尉與蔡雲逸的交集,也不過只是偶然有一天在路上遇到。
他在走路,蔡雲逸在馬車上,掀開簾子輕飄飄看了他一眼罷了。
馬校尉知道,蔡雲逸那一眼估計沒什麼惡意。
蔡氏可是大氏族,哪怕他只是個旁支,也足夠支撐他眼高於頂。
但馬校尉,哪怕他一路從個小兵爬到了校尉的位置,在氏族子弟們的眼中,他還是那個一身窮酸味的大頭兵。
因此,人家看他一眼,便如同看塵土,也是合乎情理的。
可他心裡,卻是被那一眼刺得很不是滋味。
而如今,高高在上的氏族子弟來到了他這個大頭兵的大本營,來到了氏族們認為窮酸,偏遠,貧瘠的柳州,卻被他們柳州的宴席標準所震撼。
馬校尉心裡簡直要爽爆了!!!
他面上試圖裝的風輕雲淡,實際上嘴角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白桃花看到他這般,心裡也有了數,當即輕咳一聲,提高音量,倒了一杯糖水。
“校尉,我敬您一杯,您可是柳大人的左膀右臂,日後,屬下還要靠您照看一二。”
馬校尉原本就爽爆的心情,更是瞬間拉滿。
對!
就是這樣!
就是要大聲的說出來,他馬勇,現在可是柳州州牧的心腹!
左膀右臂!如同羽翼!
他哈哈笑著回敬:“哪裡哪裡,白大人才是柳大人心中肱骨,大人給我們挑的宅子離得近,日後咱們可要與我等多多走動。”
蔡雲逸聽到這話,果然往這邊看了過來。
他已經完全忘記自己和馬校尉曾經有過一眼之緣了,兩人目光對視,他主動端起杯子,遙遙一敬。
馬校尉更爽了,也端出一副“我其實也很淡定”的神情來,回敬一杯。
只是他要是會偽裝面部神情,當初就不會被左將軍剔出隊伍了,那臉上的各種得意驕傲就快要溢位來了。
蔡雲逸立刻給他下了個定論:直爽無心機。
雖然沒心機,但他也知道,馬校尉打仗厲害,大安朝時,便是憑著這一身本事,從一兵丁走到校尉。
還有馬校尉旁邊的白桃花,不顯山不露水的,頗有底氣,瞧著有些厲害。
這柳州向來有貧瘠的名聲,那位柳大人卻也不知道怎麼挖掘出了這般多的人才。
蔡雲逸心底其實有些豔羨馬校尉,同樣是曾經在朝廷當過官的,他當時的官職還比馬校尉高呢。
只是朝廷散了之後,荊州生亂,蔡氏大不如前,主脈還好,他們這些旁支只能自謀生路。
他輾轉到了鄒將軍處,鄒將軍不愛文人,但因為出身草莽,頗為嚮往氏族之風,對於蔡雲逸這個氏族出身的屬下還是有些信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