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瞻自小與母親分別,在罪奴角鬥場廝殺,從一個罪奴到西楚國君,他所受這罪亦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蘭茝雖然只是說了短短一句話,卻讓楚瞻十分受用,他回看蘭茝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深情。
魏纓見他們二人情感深厚,心中寬慰。
幾人用完早飯時,才初見晨曦的日光,他們早些來時天地還籠在一層薄霧之中。
此處的小院陳設雅緻,與秋水別院一般處處透露著主人高雅的品味。院中的牆邊種植著一排白梅,冬日裡院內的僕從耍懶,還未開始打掃,砌下落梅如雪,三人在院中漫步,楚瞻與蘭茝各牽著銀川的一邊手。
銀川仰著頭,見二人不多話,只是靜靜的在漫步,他那雙黑亮的眼珠子骨碌一轉,又搖了搖二人的手道:“爹爹,孃親,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今日是上元節,集市上定然十分熱鬧,我們去逛集市吧。”
蘭茝失笑,她覺得這兩日的銀川似乎不像從前那般沉穩乖巧,多了幾分孩子心性,看著活潑熱鬧了一些,讓她在某一瞬間會不自覺的誤以為他真是她與楚瞻的孩子。
“銀川,集市晚上才會熱鬧,現在還是清晨,早市才剛開不久。”這樣想著,蘭茝於他說話都帶了軟意。
銀川又怎會不知呢,他不過是想給二人創造玩樂的機會罷了。二人都身處高位,一個忙於政事,一個遠赴疆場,只怕極少體會那些貴女公子們的情趣。
他又拉了拉楚瞻的衣袖,想要讓他表態。
楚瞻意會,側過臉來,輕笑出聲,今日一身白衣的他身姿挺拔,若院中白梅樹一般淡雅清貴,“銀川倒是提醒我了,阿酒是第一次來西楚吧,我自然要盡地主之誼,早市太過冷清,不如我帶你二人前問京郊,一覽楚地山水如何?”
這樣的機會太過難得,再加上銀川目光憧憬的看著她,蘭茝自然不會拒絕,欣然同意道:“好,不過你需要喬裝一下模樣,你如今是楚國君王,我們隨你出去太過招搖了。”
楚瞻聽了她的話笑得別有深意,“謹遵夫人旨意。”
他沒有告訴蘭茝方才出宮時已經很招搖了,所以他們喬裝與否都無所謂,晚上宮廷宴會上只會更加招搖。
蘭茝斜了她一眼。即使蘭茝喬裝過後的面容十分平庸,但是她此刻的神態在楚瞻看來與天姿國色無異。
楚瞻眉眼含笑的離開,命明月清泉準備馬車,自己去喬裝樣貌去了。
西楚的冬季,偶爾吹過的風寒涼而不刺骨,卻足以將蘭茝面上的灼熱之意吹散。
銀川見她站在院中,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顧不得同他說話,他又搖了搖蘭茝的手道:“軍中將士都說孃親彪悍遠勝世間男子,曾經銀川也這般認為,如今看來,孃親的女兒嬌態只在父親一人面前出現罷了。”
銀川這話讓蘭茝被冬日寒風吹涼的面頰又瞬間熱了起來。
楚瞻並未讓二人等候,很快就出來了。
蘭茝見到他喬裝過後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此刻的楚瞻神仙公子的形象蕩然無存,面色晦暗,唇周還貼著鬍鬚,若不是他的氣質儒雅無法掩飾,倒真像一位虯髯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