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子說:‘明智的君王應該裝做聽不見,看不見,不知道事情真相,避免暴露自己。如此大臣摸不清君王的底細,也就沒法掩蓋他們自己的意圖,而君王則可以辨別出忠臣和姦佞小人。’
“朝堂上,為父封你弟為長安君,群臣皆以為要立你弟為太子。
“為父先不說要立你為太子,在高臺上看清他們每個人動作,從而知道他們哪個只會附和為父,哪個又有真才實幹。
“在他們都暴露之後,為父再說立你為太子,讓他們知道他們猜錯了。他們摸不清為父底細,猜不到為父心意,就會對為父敬畏。
“你聽懂了嗎?可有疑問?”
九歲少年低頭看著桌案上的《申子》,沉默片刻,捲起竹簡。
微微昂頭,秦國太子嬴政正色道:
“我聽懂了,但我心中確有幾個疑問,請父王解惑。”
“曰。”
“君為何要在臣面前隱瞞呢?讓他們知道意圖,又何妨呢?”
“如此,臣對君會失去敬畏之心。”
“若敬畏是靠如此來得到,兒臣認為寧可不要。”嬴政沉聲道:“白起威信冠于軍,是因為其從無敗績。他能帶著士卒打勝仗,能讓士卒加官進爵,兒臣以為王也該如此。”
“士卒、大臣是不同的。”秦王子楚耐心地道:“士卒能吃飽飯,已是心滿意足。大臣就是吃百頓飽飯也不滿足,他們胃口大的很,必須恐嚇敲打。”
“為甚呢?”嬴政不解:“他們胃口再大,還能大過王嗎?遵循法度,有功賞,有過罰。若是他們為我秦國做下的功績能封徹侯,那為何不封呢?一個徹侯,與國家得到的利相比,算得了什麼呢?”
九歲少年越說越覺得是這麼回事,語言越發通暢。
“而且,君、臣同用權術,那君和臣的分別何在呢?
“君高於臣,為何自降身份與臣算計呢?這難道不是自失威信嗎?
“成日想著如何御臣,那思考國家大事的時光不就少了嗎?
“兒臣以為,君就該讓臣知道君之所想,讓群臣暢所欲言,從群臣諫言中找到最正確的。
“臣可以諫言,不可以決定,決定只能是君做。
“君一旦下了決定,群臣心如何想無關緊要,行動上必須按照君說的去做,毫無商量可言,不做就免之,阻礙就殺之,仍不思悔過就族之。
“君操生殺之柄,管群臣服氣不服氣,肯做事就行。
“權術,陰謀詭計,人臣之術,非人主也。”
秦王子楚閉口不言。
他不是認同長子觀念,只是一時間有些不想說話。
同樣是他的兒子,同樣說的頭頭是道,二子思想卻是南轅北轍,大相徑庭。
秦王柱元年,十二月,三十日,臘祭。
秦王子楚帶著太子嬴政,以及一眾宗室子弟,數名親近大臣,前往西宮狩獵。
同日,抵達邯鄲的嬴成蟜為趙王召見,入信宮前殿。
趙王跪坐在高臺上,望著下面的小豆丁,指著嬴成蟜哈哈大笑。
“這就是長安君?一個娃娃都能封君了?秦國是沒人了嗎?竟然派了一個小娃來當使者?”
趙國文武百官盡笑。
年幼的長安君環顧四周,掃了幾眼,轉身就走。
“小娃,你去哪?”趙王笑著喚道:“可是害怕了?哈哈哈哈哈!”
長安君呸了一聲,一臉鄙夷。
“趙國,就這?”
今晚月末團建,沒時間更,對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