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五卷 臥薪嚐膽

第五章 戰遼瀋英雄悲歌

第十二節 血戰渾河（十）

“轟！轟！”

建奴的炮火不斷落在戚家軍大營裡，轉眼之間就將整個大營覆蓋住了，到處都是呼嘯飛過的炮子，戚家軍將士們只能各自隱蔽著，用自己的血肉之軀苦苦支撐著。

努爾哈赤看著遠處的景象，心中充滿了快意，對身邊的代善、皇太極等人說道：“等到火炮打完之後，兩紅旗、兩白旗、兩藍旗繼續輪流上陣，朕今日一定要將戚家軍聚殲在此！”

代善、阿敏等人聞言都是臉色一暗，心中更是刺痛不已，自己旗中的勇士可是已經傷亡慘重了，甚至已經超過薩爾滸之戰的損失了，可是眼前的戰局依舊膠著不已，自己還要承受多少傷亡？

皇太極則是沉思著：“戚家軍的鳥銃已經沒有火藥了，雖說將其聚殲還會花費一些力氣，但是其部已經是必死無疑的了；可是，現在我八旗大軍已經傷亡不小了，日後要是再對陣那三萬漢威軍又當如何？那時我大金勇士還能取勝嗎？就算是打贏了，還需要折損多少勇士？”

想到這裡，皇太極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就在這時，建奴陣前的火炮終於停了下來，李永芳派人前來稟報火炮需要停止射擊等待散熱了。努爾哈赤當即命令代善率領兩紅旗出擊，各旗大軍繼續依次進攻戚家軍大營。

血戰再度展開！

戚金望著越來越近的兩紅旗建奴，知道此戰戚家軍是必敗無疑了，索性大吼一聲：“將士們！我戚家軍為國征戰數十載，榮耀加身！今日陷此絕境，吾輩當死戰報國，此戰之後，世上再無戚家軍，吾等上不負君主，下不負黎民，死則死矣！萬眾一心兮！”

“群山可撼！”

此時，陳策等人已經完全放棄了東、西、南三面的防守，只是安插了許多旗幟來迷惑建奴，將戚家軍剩餘的全部兵力都集中到了北面，準備和建奴大軍決一死戰！

童仲揆、陳策、張名世、袁見龍、鄧起龍等人也全都率領家丁、親衛來到了北面，剩餘的一百餘名白桿兵將士也加入了戰團。

代善率軍殺到！只見兩萬建奴大軍蜂擁湧入戚家軍大營北側，和早已組成鴛鴦陣的戚家軍將士混戰在了一起。

戚金身先士卒，率領親兵往來突殺，手中揮舞著戚家刀猶如一道犀利的閃電，戰刀周圍的建奴絕無生還之理，紛紛化作了刀下亡魂。張名世、袁見龍、鄧起龍等人也是和眾將士一同浴血奮戰、寧死不退，特別是那一百餘名白桿兵將士，殺起建奴來更是悍不畏死，甚至可以說這些白桿兵將士是在求死，紛紛和建奴以命換命，根本就不顧及自己的性命，殺得周圍的兩紅旗建奴肝膽俱裂；戚家軍將士的鴛鴦陣也是異常犀利，雖然建奴兵力遠勝於戚家軍，但是由於鴛鴦陣是十一人一隊組成的，攻則同攻、守則同守，在一個區域內往往可以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每每使建奴難以招架。

僅僅過了一刻，兩紅旗建奴便敗下陣來，代善倉皇指揮敗兵向後退卻。但是戚家軍將士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見到兩白旗的兩萬大軍又殺了上來。

“披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兒。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雄壯的戰歌再次響起，戚家軍將士慷慨悲歌、憤然迎戰，沒有人後退、沒有人膽怯，全軍兩千餘人全都揮刀向前，和殺到跟前的兩白旗大軍戰成了一團。此時，戚家軍將士猶如一道低矮、但是異常堅固的堤壩，將兩白旗大軍牢牢的阻攔了下來，任憑驚濤駭浪如何肆虐、如何狂暴，依舊不能再進半步！

皇太極和阿濟格在陣中看著前方的戰局，臉上盡是驚駭之色，二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戚家軍竟然如此強悍、堅韌。面對二十倍之敵的輪番猛攻，面對數十門火炮的轟擊，面對已經過半的傷亡，面對沒有任何援兵的絕境，這些戚家軍竟然依舊死戰不退，沒有半點潰敗的跡象，依舊像是一部殺戮機器一般，不斷收割著兩白旗勇士的性命！

就在這一刻，皇太極和阿濟格的心中都湧起了一絲膽怯，同時也湧起了一絲慶幸：“幸好戚家軍只有區區數千人，否則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