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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味無盡

她想起了睡著之前發生的一切巨細,想起了她為什麼會睡著,在蘇誡懷裡——她太累了。

身心俱疲的累。

心裡耗盡的累。

聽著身旁人長呼長吸均勻的呼吸,知道那腫胖的豬頭睡得正酣。

兩人睡得亂七八糟,頭朝臥榻角落,枕頭也沒有,她靴也沒沒脫,場面三言兩語形容不來。

怕吵醒豬頭,雲渡沒有揭開衾被,而是從被子裡往後縮退,輕手輕腳摸爬出來。

站起身,揉揉好似睡落枕了的脖頸,她這才探頭探腦仔細去看蘇誡。

但見他歪歪斜斜躺著,柔軟的被子大部分在她睡的位置,他半邊身子都沒得蓋,一隻手很規矩地搭在腰間,一隻則一直保持給她枕的姿勢。

雲渡輕聲俯身去仔細看他臉,今日更比昨日泡腫許多,胖乎乎的,像個癩瓜,應是傷都發了的後果。

傷發全了,之後就是慢慢消下的過程,十天半個月應該就能恢複如常。

縱值炎夏,清早的空氣也如初春深秋那般寒涼,船行水流之上,河風咻咻。

看他熟睡,在她離開後好似有些發冷地動了動,神情……癩瓜也看不出什麼神情,憑感覺覺得他有些不安。

雲渡於是跪上去,伸手去拉被子想給他蓋好。

小心翼翼。

薄被輕輕提起,緩緩準備攏下去時,晃然,便發現他不知如何散開的衣服讓被子這麼一帶,胸口上好幾片淤青奪目就來了。

雲渡心中一慄,想起他說在水下時,他被多個大漢襲擊的事。

昨日給他處理好頭臉上的傷問他是否還有哪裡傷著,他說無大礙,她當時正不高興他,便沒多管,隨他死活。

昨夜聽了他的悲催,她本來是要給他好好檢查的,後來因為那些摧心催淚事,她借他胸懷發洩情緒,漸漸睡著,此事因而忘卻。

想他又說,昨日出事部分原因是因前夜整夜擔心她,沒敢睡,第二日精神欠佳,方方面面結合一處,最終導致慘劇的發生。

事情雖不是她造成,但在恩恩怨怨已然改變了今天,她想來難免攬責一二分。

“一步‘錯’,步步險,好生活該!”雲渡皺了皺鼻子,恨並心疼地暗罵。

蘇誡睡得沉,雲渡不敢離開他房間,怕仇人遍地的他遭遇迫害。

躡手躡腳退出裡屋,雲渡在他房裡簡單櫛濯。

未幾,天色大明。

運船微微有些晃動,水流看來不太平緩。

啟窗外望,是個陰雨綿綿的天。

河岸邊霧氣濛濛,隱約可見遠處是廣闊的田野,即將成熟的農作物方方格格鋪展眼前,宛似絲錦織毯。

更遠的地方,高聳的山巒半隱在更濃稠的霧靄間。

此地域便是南武珣州的下流,河水越往上越水勢複雜的開端。

約摸辰時,有人敲門,喊“蘇大人”。

聽是左巖的聲音,雲渡立時警覺。

昨夜蘇誡說,毒藥膏就是左巖身邊的醫官給他包紮,背上舊傷又是左巖前些年買兇砍傷。

他此刻造訪,必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來了。

雲渡不想吵到蘇誡休息,他這個官場上的黃鼠狼同僚,她且就大發慈悲,先幫他應付著。

撈黯色的大袍披上,戴上黑紗冪籬,雲渡開門出去,將左巖請至一旁說話。

襯合當前江湖人的裝束,雲渡並不與左巖客套,開口即是不冷不熱一句“大人找蘇誡做什麼”?

看出對方是女子,江湖人士,左巖便不計較她的冷傲。

先常理性詢問姑娘是何人,與蘇指揮是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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