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她聽到了別人的小聲議論。
“方舒然也來了?”
“他家老爺子和時沛鬥了快一輩子,今天這是來看熱鬧了?”
從紛擾的資訊中,她快速地提取出了關鍵的詞句。
方舒然,她在書的文案裡看到過這個名字。作為時家一直以來的商業勁敵,他無疑在全書上佔的權重很高,和後期成長起來的時越鬥得你死我活。
宿敵嗎?
許浣溪露出一個極淺的笑來,“你來了,學長。”
“節哀,浣溪。”方舒然端的是溫文儒雅的氣度,眼神中帶著幾分寬慰的意味。
許浣溪今天見的這麼多人中,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帶著打量、探究和嘲弄來對待她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方舒然說著,禮節性地輕拍一下許浣溪的肩頭。“以後有什麼難處,可以和我說。”
許浣溪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聲音卻是實打實的哽咽,“好。”
兩個人的獨處沒持續多久,便被另一人打斷。
“方總。”去而複返的時越神色淡淡,眉目中已然縈繞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久聞大名。”
“不敢當。”方舒然整個人倒是呈現出更舒展的狀態來。“你父親是家父多年的老相識,只是現在家父身體情況欠佳,特地囑託我來弔唁。”
許浣溪夾在兩個互說著場面話的男人之間,深深覺得這不是她這個炮灰該站的地方。正欲挪一下腳步,說著話的時越卻是向前跨了一步,正正好擋在了她的前面。
這下換成時越夾在了三人的中間,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許浣溪只想逃離這樣別扭的場合,便清了清嗓子道:“時間差不多了,小時。”
時越沒看她,只虛虛擺出一個手勢,“那請吧,方總。”
在進行遺體告別的時候,許浣溪和時越站在最前排的位置。她知道此時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被議論,只能端住姿態盯著擺放在大廳中央的時沛發呆。
棺中的男人穿戴整齊,面容沉靜。因為棺內有嚴格的溫度把控,所以躺在那裡不像是遺體,更像是正在安穩沉睡。
她穿書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身處醫院,還沒緩過神來之際,幾位穿著手術服的醫生推開了手術室的大門,沖她微微搖頭,示意無力迴天。
再然後,就是常年身處國外、時沛唯一的兒子時越趕回國內,一見面對於她的存在熟視無睹,與時沛的私人律師在房間內秘密談論了將近兩個小時。
從房間出來時,時越臉色極差,關門的聲音震天響。然後,他對許浣溪開口說了兩個人相見的第一句話:“喂,去給我搞點吃的來。”
主持人在動情地說著時沛的生平事跡,許浣溪悄悄扭頭去看時越。
他的面容只和他的父親有著三四分的相似,想來更多是繼承了母親的美貌長相。此刻在他臉上看不到許浣溪常見的譏誚表情,只是...也看不出有什麼悲傷的情緒。
故事背景中,時越的父母離婚後,他在小學畢業前都是由爺爺奶奶帶大。而在兩位老人相繼去世後,時越就被母親帶到了國外撫養。可以說,時越和父親之間的父子情誼少得可憐,所以也能理解他此時的淡漠。
許浣溪盯的時間有些久,久到時越已經注意到了她的打量。只不過他並未扭頭看她,只用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許浣溪,你猜猜你什麼時候會被我掃地出門?”
依舊是她已經習慣的極度惡劣語氣,只是這次竟然隱約有些認真的意味在其中。
許浣溪的心被猛然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