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見妹妹的那一刻,許浣溪終於想起了她的名字,許清平。
周雅茹笑得眼角皺紋漸深,“你這孩子,前一陣忙的辛苦了吧?不如今天就回家,媽媽給你做點養生湯補一補。”
出乎意料的,許浣溪這次沒有像往常那般在電話裡推辭,她乖巧地應道:“好呀。”
許浣溪的視線和萬露在空中交彙了一瞬。即使萬露和她一見如故,但也是一個極有分寸感的人,此時看出她有家事要處理,加之實在厭惡她母親,輕輕點了個頭便離開了。
見她走後,周雅茹才低聲問她:“剛才那是誰呀?”
許浣溪雲淡風輕地回答:“一個朋友。”
“噢,家裡是做什麼的呢?”
許浣溪淡淡瞥向她一眼,卻讓周雅茹迅速閉上了嘴巴。
“媽媽這不是想著,你現在身份和以前不一樣了,要多結交些你們那個圈層的人嘛。”周雅茹訕笑道,心中卻在腹誹。
剛才許浣溪的眼神並沒有什麼攻擊性,但無端讓她心驚了一下,彷彿極有壓迫感似的。
但周雅茹很快將這個小插曲忘記,她一直親暱地攬著許浣溪的胳膊,三人走出了展覽館。
回許家的路上,他們乘坐時家的車。
周雅茹顯然對這輛奢華的勞斯萊斯幻影更有興趣些。上了車後,她將自己的揹包放在皮革座位上,找了一個能夠露出車標的內飾,然後連著拍下好幾張照片。
許浣溪看著可笑,但還是柔聲道:“媽媽,家裡有些包,我覺得不太符合我這個年齡段,一直想要給你帶過去,又怕你介意。”
要知道許家現在就是個空殼子,周雅茹的包幾乎都是過季很久的老款,連個鎮場面的都沒有。
她早就注意到許浣溪現在所提的包是需要配貨幾十萬才能拿到的鉑金款,聽她這麼說,自然笑逐顏開。
“怎麼會介意呢?”周雅茹熱絡地說道:“溪溪現在好懂事,有了好東西都想著媽媽,不像你妹妹。”
說著,她瞟向許清平,語氣中暗含著十分不滿。“像個悶葫蘆一樣,也不知道和你姐姐打聲招呼。”
“沒關系,清平的性格比較內斂。”許浣溪柔聲說道:“像小時候那樣。”
與童年和青春期至少快樂過的許浣溪不同,許清平的童年顯得要不幸很多。那時家裡幾乎是在天天爭吵的狀態,也就形成了從小便沉默寡言的性子,不太受到許父許母的喜歡。
與明豔的許浣溪幾乎完全不同,許清平長相清秀,最多隻能稱得上是小家碧玉而已。
此時聽到姐姐說到自己的名字,許清平只是抬了抬頭,繼續沉默著,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許浣溪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但周雅茹卻是不依不饒,決意要將近日以來的怨氣全發洩在小女兒的身上。
“每天就知道窩在房間裡讀書,什麼事也不管。”周雅茹對著許浣溪抱怨:“我都快煩死了。”
她突然挑起話頭,問許浣溪:“我一直想讓你妹妹去國外整個容,她這長相也不知隨誰了,盡挑著我和你爸爸的缺點遺傳。”
說完,她諂媚道:“還是浣溪漂亮,從孃胎裡就挑著好基因了。”
周雅茹年輕時的確是個美人,可這些年生活的波折和歲月的年輪卻讓她的容貌大不如前。
“整容?清平的年紀還小,怕是不合適吧?”許浣溪說。
“哎呦你不知道,現在的那些小女孩可愛美了,未成年就去割雙眼皮的比比皆是,況且你妹妹年初就已經過了十八歲的生日了。”
許浣溪不動聲色地凝了凝眉。
周雅茹想讓這位小女兒走上大女兒的老路子,未免也太急不可耐了點。這哪裡像是一個母親對待女兒的樣子,簡直是將女兒當做待價而沽的商品。
她的目光看向許清平。
被母親進行容貌等多方面羞辱的許清平此時也正好望向了她。她的目光很平靜,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喋喋不休的母親影響。
一開始,許浣溪只以為她是麻木了。
但對視了快幾十秒的時間,她意識到,許清平,是真的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