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直直地掃向她,攜著風雨欲來的壓抑。
以前他總覺得,看著許浣溪那張平靜柔美的臉龐,自己的焦躁和煩悶就會在瞬時間被撫平。
而今天不同,她的平靜對應著他的暴怒,襯得他像個情緒化的瘋子。
上次對她說恨她,或許只是在爭吵中無意說出的重話。
但這一次,他無比確定,他恨許浣溪。
時越的視線放在她提的購物袋上,是他熟悉的一個男裝奢侈品牌。
他的唇角忽而扯動了些許,“許浣溪,但凡那些東西裡有給我買的一件,這件事情就可以既往不咎,怎麼樣?”
許浣溪的呼吸變得輕了起來。
時越的身量要比池秋還要高,尺碼自然也差了一號。她再無可迴旋的餘地,索性破罐子破摔繼續道:“你不缺這些衣服。”
“所以,”時越嘴邊的笑意咧的大了些,他站在那裡,像是來自地獄的閻羅。“這件事要‘咎’啊。”
他的步伐向著她的方向邁了過來,帶來凜冽刺骨的寒意。
在經過她身側的時候,他緩聲道:“看來當初手底下的那群人還是做得太輕了。”
這是什麼意思?許浣溪的眉蹙了起來。
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拉住了時越的衣擺,昂起頭,聲音有些顫抖地問他:“都是你做的,對不對?”
池秋的父親莫名其妙地去賭,然後將房産證抵押,一家人居無定所,就此飄零。
時越沒低頭,所以她只能看見他倨傲而又冷硬的下頜。
“你覺得這種事情,用得著我親自出手嗎?”
他的語調聲線極平,其中的輕蔑之意卻是滿溢了出來。
但凡稍稍授意出一點態度,底下的人自然會想盡辦法去針對他反感的人,用來投誠。
目前來看,這些人做得還是不夠到位。
應該讓池秋永無翻身的餘地才是啊。
許浣溪忽然就喪失了和他繼續溝通的力氣。
池秋的父親經不起誘惑,才會踏入被設計好的圈套內。他是造成家庭不幸的罪魁禍首,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時越的一字一句,充滿了上位者的傲慢,就好像他們這些人落在他的眼底,只是微不足道的螻蟻一般。
抓著他衣擺的手鬆了下來,許浣溪輕聲道:“所以這不應該算是兩清了嗎?甚至於池秋應該來追究你的責任。”
她冷冷地盯著時越看。
某種意義上來講,他讓池秋家破,而池秋只是暫住到了他的房間,這件事情怎麼不能算是兩清呢?
聽見她這麼說,時越倏地笑了,笑得很是好看。
“許浣溪,你現在應該求著我,不要讓我殺了他。”
他的胸腔內全是無處發洩的怒火,理智也要逐漸被消弭了。
但他和許浣溪都很清楚一件事,如果許浣溪為了池秋而求他,反而會給池秋帶來更加無可招致的後果。
越是這樣,許浣溪就更冷靜了,即使她現在已經遍體生涼到幾乎無法思考的地步。
“小越。”她叫住他的名字,“你做了錯事,作為長輩就應該給你糾正過來。”
“我幫他,是為了給時家、給你積福,有好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