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浣溪輕輕點頭。
護士面色有些為難,頓了頓才道:“那位先生昨晚傷勢惡化,有髒器出血跡象,緊急轉院了。”
“轉院?”許浣溪的喉頭一動,聲音更輕了,“他去哪了?”
“去了市郊的特級外科醫院。好像是他母親從國外飛了回來,請了一批世界頂尖的外科專家。”
再問後面,護士就不知道了。
許浣溪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又松開。
她向護士道了一聲謝,默默轉過身,朝著病房的方向走回去。
護士目視著他的背影,她身上穿著單薄的病號服,像一張隨時會被風吹散的薄紙。
回去的時候,照舊要經過那個走廊,但陽光照在身上,沒有那麼溫暖了。
她走得很慢,怕自己下一秒會踏進夢裡,又怕夢太短,醒了就什麼也不剩下了。
之後的幾天,許浣溪很配合地接受著治療。
她沒有再去詢問時越的訊息,甚至有些刻意迴避了一切社交媒體平臺。
對於她來說,時越是生是死的訊息就好比是薛定諤的貓。
只要不去確認,他就永遠介於生死之間。
她對外表現出來的情緒一切正常,許清平也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逐漸恢複到了平日裡和她相處的狀態。
“這下好了,等你出院以後我們真應該去拜拜。”許清平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此時也忍不住吐槽:“不然我們倆怎麼會輪番住院。”
許浣溪強調:“而我,甚至是連著兩次。”
池秋這些天一直寸步不離地在她身邊照顧,他正在給許浣溪整理著衣物,聞言抬了抬眸。
“兩次?”
許浣溪眨了眨眼,想起池秋應當不知道自己還被馮珂刺上一刀的事情。
“上次是感冒了。”她道。
琥珀色的眸子靜靜地望了她片刻,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沒想到,出院這天,方舒然也出現了。
他的車就停在醫院門口,人倚在車門的位置,見他們出來時挑了挑眉。
“出院了?”
“是啊,學長。”許浣溪淡淡笑道:“你探望得很及時,再晚一點我都痊癒了。”
面對許浣溪這句有些諷刺的話,方舒然置若罔聞,只唇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要不要去看他最後一面?”
他特意在“最後一面”上加了重音,分不清到底是在調侃,還是在真心提醒。
許浣溪的笑痕頓時褪了幹淨。
她果然,還是最討厭方舒然這家夥了。
盡管如此,她終究還是輕輕吸了口氣,讓池秋先送許清平回家,然後自己坐上了方舒然的車。
車窗外的風景迅速倒退。
高樓、綠化叢、行人,都糊成一團。
許浣溪坐在副駕,側顏有些冷漠地一直看著窗外。
可方舒然的餘光中卻瞥見,她的指尖正在緊緊扣住膝蓋上的衣料。
他沒說話,只將油門稍稍又踏得稍深了些。
隨著車速加快,許浣溪的心跳也變得更加急促。
她知道,時越現在所在的那家特級外科醫院,應該是不對外開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