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住一樓。除了開發商給留的正經房門,自己還擴建了一個小院,弄了個進出的門,這個當然是違建。但蕭壑家的違建,城管就當沒看見。不是因為蕭壑,而是因為蕭媽媽不好惹。
此時雖然月黑風高,但是蕭家門口依舊人滿為患,擠擠挨挨熱鬧的不行。熱心的吃瓜群眾還奉獻出自己手機的電力,開啟手電筒功能,自動給蕭家大門口照明。
燈光之下,竇銀霞坐在蕭家的小院門口拍著大腿的哭,說蕭玉芝攛掇著劉豐走了歪路,現在讓蕭家賠她兒子。隔著一個鐵籬笆,蕭媽媽舉著拖布往外沖,要打死那個臭不要臉的;蕭玉芝淚流滿面,死死拖住暴走的老孃。
韓芯在人堆裡張望了一下,沒看到蕭壑。輕車熟路的繞到樓後,撿起小石子打在一扇小窗上——廁所的窗戶,立刻一顆大頭出現在那裡。
蕭壑急著喊:“外面怎麼樣了?你快點放我出去。”
“電話呢?”韓芯不敢大聲,壓著嗓子問,“打你電話怎麼沒人接?”
“我媽沒收了!”蕭壑腦袋消失了一會兒,不知道踩著什麼東西,很快出現在視窗,這次比較穩定,沒有撲稜蛾子似的一上一下。
韓芯把手裡的雞爪子鴨脖子用塑膠袋捆好,“開啟窗戶!”
窗戶不大,只能開半扇,將夠蕭壑一張大臉出來感受一下風吹的味道。此刻蕭壑拉開僅有的半扇,麻溜兒的縮回腦袋,滿懷期待的看著窗戶口那一小片天空。韓芯瞅準了一甩手,嗖的一聲準準的扔了進去,白色的塑膠袋帶著濃鬱的醃製食品的香味就沖進了衛生間。
蕭壑眼疾手快,唰的一把揪住袋子阻止了那物件繼續掉落進入馬桶的可能。低頭聞了聞,愜意的閉上眼發出長長的一聲“嗯”……
“你等著,我去看看怎麼回事!”韓芯在外面喊著,然後就是踏踏踏跑走的聲音。
蕭壑不著急了,這種事韓芯出面比他管用。
如果讓他去做,肯定上去就是揍人,那他一定會被老媽揍。
韓芯就不一樣,小嘴一張能把死人說活。他媽那麼橫的人,見了韓芯都笑眯眯的好像看見親閨女——不對,親閨女不是這樣,應該說是看到發工資的會計。
下次怎麼能弄瓶酒進來就好了。蕭壑坐在馬桶上一邊吃一邊想,渾不在意自己的就餐環境是那麼的惡劣。
韓芯繞了一圈,覺得真不能就這麼進去。再看竇銀霞那架勢,似乎不哭到明天天亮是不會停下的。想了想,跑到鄰居家借了盆水,從吃瓜群眾中間穿過去,手腕一抖——一盆水就潑到竇銀霞的頭上。
竇銀霞沒提防,噗嚕嚕的哭不出來。趁她手忙腳亂的抹著身上臉上的水,韓芯蹲到她身邊低聲說:“阿姨,您不怕劉豐在派出所捱打麼?早點過去了解情況,想辦法讓他早點出來啊!”
竇銀霞當初就是亂了方寸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拿蕭玉芝出氣。蕭玉芝不肯捱打,跑回了孃家,竇銀霞又坐在蕭家門外哭鬧。聽韓芯這麼一說,愣住了:“能出來?”
“能不能出來,您也得去看看啊!送個衣服給點錢什麼的,總不能讓劉豐哥在裡面受委屈啊!”
韓芯聲音不大,在吃瓜群眾唧唧喳喳的議論聲裡只夠竇銀霞聽見的。
所以大家突然就看到落湯雞似的竇銀霞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攥住韓芯的手:“走,你帶我去!”
這是,蕭媽媽終於擺脫蕭玉芝的拉扯,沖出家門,正好看到竇銀霞拽著韓芯往外走:“誒,你們幹什麼去!當我傢什麼地兒……”
韓芯這才想起蕭壑還關著呢。本來想過去說說,讓蕭媽媽放了他。又覺得這件事怕是不簡單,萬一蕭玉芝再搗鼓點什麼出來,自己被竇銀霞絆著,還真攔不住蕭壑那頭小老虎。
她那邊放棄了,竇銀霞這邊聽見蕭媽媽的聲音,鬥志陡升。立刻一扭頭,打算再戰三百回合。韓芯趕緊一把拉住她:“再晚派出所都下班了,您不怕劉豐哥這一晚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