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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律師都是從一個個案子裡磨出來的

第三十一章 、律師都是從一個個案子裡磨出來的

律師都是從一個個案子裡磨出來的

韓芯下意識的往門口看,確定那裡一條縫都沒有才回頭問:“阿姨,您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我來說吧。”薛先生還是比較冷靜的,接過話頭,“我那媳婦趙雪原,本來答應給我們兩個養老的。從你這裡出來以後,我們問了一下街道和公證處的人,人家說我們本來就是一家子,做遺贈什麼的多麻煩,不如做個遺囑,還便宜。我們真沒有別的心思!趙雪原心眼多,不相信我們,想讓我們幫她看孩子,看在是——”老人頓了一下,不忍提兒子的名字,“我們也答應了。她說怕我們把房子轉給別人,留個字據,我們也答應了。現在我們立了遺囑,百年之後房子留給她,她說要問問您的意思。結果從您這裡回來,她死活都不答應,還要把我們趕出去!我們在老家的確是有房子,不稀罕她這套。但是這是我兒子的東西,就算不在了,還有孫子;她想帶著我兒子的東西便宜別的男人,沒門!養老不養老的,我們不要求,但是我孫子的東西,她別想賴!”

韓芯想起趙雪原也說過類似的話。看來他們並非沒有共同之處,只是相互之間並不信任,所以卡住了。這種事情調解起來並不難,難的是自己沒有資格。不光自己沒有,這個所裡其他律師都沒有。

你不簽委託書,誰給你費這個心呢?

薛氏老兩口絮絮叨叨的說著,韓芯不時的看看手錶。難道今天下午的主要工作,就是穩住這兩人不給所裡其他人搗亂麼?

那明天呢?

後天呢?

大大後天呢?

韓芯的耐心漸漸沒了。一次次的看錶,半個小時、一個小時、一個半小時,一小時四十分鐘……越來越頻繁,越來越煩躁!

韓芯一直不喜歡談錢。當事人都是有麻煩來找你的,在人家著急上火的時候律師卡著錢不給辦事,非常有趁火打劫的氣質。有時候,湯恩樂對那些一看就沒什麼錢的當事人,直截了當的談價格把人家嚇走,韓芯還跟蕭壑吐槽湯恩樂就是個土匪。

但是現在,韓芯不自覺的擺出湯恩樂的嘴臉:“兩位,對不起,這麼說吧,如果你們不和我簽合同,我什麼都做不了。如果兩位沒有別的意思,我現在還是上班的工作時間,能不能以後再聊,我先上班?”

“韓律師,我們本來好好地,就是因為你才弄得家不家,人不人,你得負責啊!”薛老太的眼淚一點沒影響她的口齒。

韓芯畢竟沒經驗,聽這話有點著急:怎麼?我不收錢指點你們一下,還幫出毛病來了?

“您這話我就不太懂了。您家裡的事情我為什麼要負責?我是收了您的錢了,還是跟您簽了合同了?我做了什麼讓您這樣了?”

真是近墨者黑!

這關口,韓芯順口就甩出湯恩樂慣常的話。其實這裡面是有個概念被偷換了的:人家只說你做了什麼事導致他們出現問題,但是這樣一問就把做了什麼事概念限定在付錢委託上。

韓芯曾經鄙視過湯恩樂三句話不離錢,實戰才發現金錢背後其實藏著的是權利和義務的劃分。

這可是律師的本命。律師愛財,取之有道。

薛老太愣住了。

薛老先生倒是清醒,絕口不提錢的事:“小韓律師,我那媳婦說了,是你告訴她這遺囑定下的房子將來隨時都可能被取消,想給誰給誰。不是你說的麼?”

韓芯冷笑:“遺囑的訂立和取消,充分尊重當事人的意思。可以訂立,自然可以取消。也不是我說的,這是繼承法白紙黑字寫的。我說錯了麼?”

薛老先生無語。

薛老太說:“那、那就算你說的沒錯,你也不該那樣對我兒媳講。好像我們故意騙她似的。”

“我不知道您兒媳是怎樣對您二位講的,你們當時的對話是怎樣發展成為使二位具有撒謊的嫌疑,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二位認為我把相關法條找出來指給趙女士看,這也有問題的話,那我倒要請教二位,如果趙女士來找我,我該怎麼辦?”韓芯快氣炸了。

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老頭老太太!你講什麼他完全聽不見,就一門心思的自說自話!都說了不給錢不想搭理你們,他們卻偏偏還夾七夾八的扣屎盆子。給臉不要臉,就不要在這裡倚老賣老了!

先前那點同情之心,已被消耗殆盡。

“你就不該見她!”薛老太口不擇言,說完之後覺得不對,訥訥的說,“你就、你就不該、不該插手我們家的事。”

韓芯冷笑:“那二位請回吧!我還有事。”

薛老先生趕緊補上:“可是你已經把我們家搞成這樣了,你必須賠償我們!”

韓芯怒火攻心,真想摔門離開。可是看到兩人急巴巴的樣子,忽然又覺得他們很可憐。

他們並非不知道找律師提供服務要花錢,只是覺得這件事太簡單不值得而已。在他們的意識裡,律師在這個過程中不過是動動嘴皮子,連吐沫都未必噴的有他們多,算什麼勞動呢?

韓芯慢慢的坐下,單手支著下巴,靜靜的看著他們,不再說話。

會議室裡陷入令人尷尬的沉默,韓芯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包含了多少玩味打量和諷刺的意味,但是她看出來了自己的注視令兩人不安而侷促。

這樣對待老人是不禮貌的,可是眼前這兩位——韓芯真心覺得他們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