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梵安放在手心檢查,沒什麼問題,好像只是塊普通的石頭,便送到指揮面前。
許洛妤指尖接觸石頭的那一剎那,世界突然黑暗,所有聲音都消失不見,好似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一起進來的,還有同樣握著石子的戰士。
他身體反應比腦袋更快,許洛妤被迫埋進男人胸膛,他汗水沾濕了衣襟,可聞起來還是香香的,帶著微澀的青草樹木味。
遠處升起光亮,在黑暗中異常顯眼。
“孩子,又見面了。”聖者盤腿坐在黑暗裡,笑容慈祥,周身散發著神聖的光芒。
許洛妤身體僵硬,從男人懷中抬起臉,冷眼看他。
聖者目光落在祁梵安身上,聲音溫和:“老朽好像只請了許指揮一人,這位是?”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他便自語道:“是同類呢,比我小了很多,但已經有成年的樣子了。”
他笑道:“你們關系真好,只有深層精神力也連結在一起,才會一同進入絕對空間。”
“你想幹什麼,直說吧。”許洛妤皺眉打斷他。
“真急,那老朽不寒暄了,花了大功夫見許指揮,是因為很欣賞你。”聖者眉眼彎彎,唇角帶笑,“我老了,在這個位置待了百年,太需要一個繼承人。”
許洛妤冷笑:“你需要的只有死。”
聖者搖頭:“孩子,不要那麼固執,年輕人總是愛做是非選擇題,但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對錯,任何事都是相對的。我用底層民眾血祭是為了更有天賦,更能帶來希望的人活下去。環境早已經不足所有的人類存活,哪怕不成為血祭的材料,也會餓死在荒野。我讓本就該死去的人死的更有價值,託舉了人類的未來,我有什麼錯呢?”
許洛妤身子發抖,她離開戰士的懷抱,踏向黑暗:“你錯的離譜,什麼是能帶來希望的人?你憑什麼決斷人們的生死,邊緣安全區照樣有好戰士好指揮。”
她緊緊握住了祁梵安的手:“我的戰士就來自邊緣,他不比任何中心的戰士差,如果人類走到了盡頭,該做的也是一起對抗,而不是踩著下位者茍延殘喘,人類活著不僅是身體在活,還有永遠不會被磨滅的精神。聖者,你愧對人類的信任,愧對領頭人的身份,無論再說什麼,我都會選擇殺你。”
聖者長嘆一聲,“孩子,咱們的想法天差地別,我老了,跟不上你們了。我很遺憾地告訴你,你殺不了我,你的身體裡有聖塔雪樹的種子,有聖塔雪樹的汁液,你是雪樹選定的繼承人,我們同生共死,命運與共。”
許洛妤揚起頭,那一刻,少年傲氣無可控制的從身上流露:“我不和人類的敵人命運與共,你死是罪人,我死是英雄。”
聖者大笑起來,額頭上青筋跳起,笑容凝固在臉頰,異常恐怖:“真實固執,你死了,要你的小情人怎麼辦呢,真能捨得他?”
祁梵安垂下眼,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心髒緊緊揪了起來。
她當然不會說捨不得,面對敵人,難道還要當場承認在乎他嗎?
但想到會聽到她冷漠的說不在乎自己,祁梵安還是屏住了呼吸,希望能減少即將到來的痛苦。
有時候那種痛會比身體上的更強烈。
“捨不得。”許洛妤握緊祁梵安的手,回頭看他,聲音很輕:“捨不得你,怎麼辦?”
畢竟很多姿勢都沒來得及做,之前看片情侶們都用的小玩具也沒用過,許洛妤確實有點捨不得。
而且,她死了的話,他大概會哭吧。
她不想他因為這個哭。
祁梵安心跳快,快的鼻尖都酸了,他喉結來回滾動著,剋制不住將人圈入懷裡。
男人的呼吸落在許洛妤耳邊,一點濕熱掉在她脖頸間,他在發抖,聲音沙啞溫柔:“我會陪您,您在哪屬下就在哪,永遠不和您分開。”
許洛妤猜到了自己戰士會這個反應,她說在乎他,他肯定要感動的哭鼻子,然後發誓跟她一起死。
她瞥了聖者一眼,當著他的面親吻自己戰士的嘴角,語氣簡直在炫耀:“真乖,那咱們黃泉作伴,一起把聖塔搞死,好嗎?”
“好。”
聖者額頭的青筋更明顯了,他鼓掌,掌聲在黑暗中突兀冰冷:“好,我覺得也好,年輕人受點罪才能看清自己幾斤幾兩,如果你願意當我的繼承人,獻身聖塔,我不僅可以保你長生不死,還會將1011和1014分給荒區做基地,從此我們互不幹擾;如果不願意,那我就在中心聖塔等你們,到時候你不僅要死,還會什麼都得不到。”
空間消散,光亮重新出現在眼前。
砰的一聲,什麼東西炸開了,許洛妤被擋住,手指上還是沾了濕熱。
越過戰士的身體,許洛妤看見宋城待過的地面只剩一灘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