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到雲渺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江懷湘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沒有。”

“說這話你自己信嗎？我理解你接受不了失去越祺，可你得好好活下去。”雲渺稍稍將語氣放柔，“你明白的，他也不希望你以這種方式活下去，對嗎？”

“這種大道理，連我自己都能想明白，阿渺。”江懷湘苦笑一聲，“你知道有句話叫‘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嗎？我現在的情況與之類似……貧瘠土地上忽然出現了春風，我難免，會記掛著春風。”

雲渺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輕輕抱住了江懷湘。

“謝謝你，阿渺。”江懷湘誠懇道，“有你在，我覺得很幸運。”

雲渺微微偏頭，江懷湘蒼白的面容便撞入眼中。

即使在病中稍顯憔悴，他眉目也依舊如畫，整個人看起來溫潤柔軟。

只是這與他的白色長發相襯，顯得他失了幾分活氣。

“說真的，我能夠接受，我就是‘江懷湘。’我沒有穿書，這就是我本該經歷的一切。”江懷湘的聲音中隱有釋然，“但我仍然覺得，我不應該是‘江懷湘’。阿渺，你在那本書裡……把我寫得太好了，可真正的我，一無是處而又卑劣。”

“我從不這麼認為。”雲渺輕輕搖頭，你在我，在岑渡，在昭清，在很多人眼裡，都很好很好。”

江懷湘無聲笑了笑，避開了雲渺的視線，“阿渡曾經說，我總是習慣把除了阿祺之外的人全都推開，可……”

“我不這麼認為……在我的眼裡，你是習慣把所有人都推開。”

“我覺得人之一生的確常含希望，我想試著往前走。”江懷湘重新看向雲渺，“可每次總會差那麼一步，因為越祺不在我身邊。所以阿渺，我不是沒有嘗試過離開囹圄，是我真的沒辦法了，你能理解嗎？”

雲渺立刻說：“我當然不能理解。”

“在南城的時候，我覺得我的狀態會比在北城更好。我的意思是，補完綜藝的錄制後，我會再回南城，以後……可能不會再回來了。”江懷湘握住雲渺的手，“像越尋哥說的那樣，這裡的確會讓人感到難過。”

“我支援你的所有決定。”雲渺回握住他的手，“至少我知道，你依舊在制定未來的計劃，這就足夠了。”

“我之前提起過的那個心理醫生也在南城，回去之後，我會常去見他。”

雲渺眼睛微微亮起，聲音中不禁染上喜悅：“你說真的？那真的非常好了！”

“當然，我的可信度其實不算低吧……”

“非常低！我和岑渡能把你這幾年說過的謊全部背下來，全部說出來得好幾天呢。”

江懷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的問題，以後我不會再這樣讓你們擔心了。”

“我們都喜歡擔心你。”雲渺堅定道，“你不是覺得自己很孤獨嗎？我們都陪著你，我們都在你身後，這樣你還會覺得孤單嗎？”

“不會了不會了，有你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那現在你要回家嗎？我送你？”

江懷湘一邊拉開車門一邊拒絕：“不用了，我想自己回去，在路上還能吹吹風。”

“好！拜拜！”

“再見～”

關上車門，江懷湘難得感覺輕松。

實話說，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或許去高山，去深海，去向任何越祺留下過痕跡的地方。

不管怎樣，也算是有了目標。

因此，至少現在，他還沒有徹底打算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