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見到姜笑笑，靳光衍莫名地覺得窩火。倒是母親對他少有的和顏悅色，靳光衍微怔臉上的表情和緩下來，默默地坐到她們對面。

“光衍哥，你平時工作很忙吧？”姜笑笑主動開口。

“嗯。”靳光衍冷冷地回答。

“光衍哥，你平時有什麼興趣愛好？”姜笑笑仍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娛樂愛好，與你何干？靳光衍不耐煩地說道：“沒有。”

姜笑笑微微有點尷尬，倒是靳母打起了圓場：“光衍就是個工作狂，哪有時間培養什麼興趣愛好？”

姜笑笑乖巧地點頭，附和道：“男人自然該以事業為重。”

“還是笑笑會體諒人，現在像你這樣善解人意的姑娘實在太少了。”靳母意味深長地誇獎道。

靳光衍愈發覺得煩躁，索性埋頭吃飯，只希望飯局早早結束。只是靳光衍剛剛擱下筷子，打算找個藉口離開的時候，靳母已經開口：“光衍，今晚住這兒還是回你那邊？”

“我回我那邊，還有些公務需要處理。”靳光衍心虛地說道，今晚他必須回顏蕭蕭那兒。顏蕭蕭的心剛剛有所鬆動，他要乘勝追擊。

“嗯。”靳母點頭，靳光衍來不及舒口氣，就聽到母親的囑咐：“那你待會兒順道把笑笑送回家，她自己走不安全，我不放心。”

母親的心思他豈能不懂？若說擔心姜笑笑安全，家裡又不是沒有司機？靳光衍心生彆扭，礙於母親情面不便發作，他悶聲道：“嗯，知道了。”

百無聊賴地在客廳翻著報紙，靳光衍不時看看腕錶。他的臉上是不耐的神色，怎麼吃個飯都這麼磨嘰？好不容易母親和姜笑笑走進客廳，靳光衍立即起身。

“靳姨，那我先回去了。”姜笑笑很是識趣地開口，靳光衍愈發覺得壓抑，他只得把滿肚子的氣生生地嚥下去。

跑車很快停在姜笑笑家門前，姜笑笑討好地說道：“光衍哥，我知道你還有工作要忙，就不耽誤你時間了。下次有機會，我請你進去坐坐，好嗎？”

伸手不打笑臉人，靳光衍有些鬱悶，姜笑笑似乎也沒說什麼，他怎麼開口講清楚兩個人的關係？靳光衍有點鬱悶，冷淡地回覆：“以後再說吧，再見。”

姜笑笑微愣，回過神來靳光衍的跑車早已不見了蹤影。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姜笑笑氣得跺腳。

相比她的憤怒，靳光衍的情緒倒是稍稍好轉。終於可以去見顏蕭蕭，靳光衍想到後備箱裡的行李，自己都忍不住揚了揚嘴角。早晨回去換衣服的時候，他已經很順手很自覺地把自己的日常生活用品收拾打包好。

此刻他有點激動地摁著顏蕭蕭住所的門鈴，禁不住幻想顏蕭蕭看到他的行李箱會是什麼表情。但他等來的不是開門聲，而是手機鈴聲。“顏蕭蕭”，靳光衍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名字，微微詫異，回過神來摁下接聽鍵。

顏蕭蕭的確是有話要跟他講，但對著聽筒她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在她的沉默中，聰明如靳光衍，多多少少猜出了幾分她的心思。敢情她是已經後悔了，要再次將他拒之門外？他微微有點無奈，擔心她反悔自己已經加快速度了，沒想到還是趕不上她的腳步。善變的女人，靳光衍苦笑，裝作自然地開口：“顏蕭蕭，過來開門。”

憑什麼，顏蕭蕭突然有些委屈。從晚餐前到現在，她看了幾次鐘錶。最後，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傻瓜。她居然在等他，可是他呢？居然連通電話都沒有。在失望與焦灼中，她的心漸漸地冷卻下來，才發現自己有多可笑。他什麼都沒表示過，她卻心生期待，這不是自作多情是什麼？

門外的靳光衍半天不見動靜，微微有點不耐煩，他的語氣不自覺多了幾分命令的味道：“顏蕭蕭，趕緊開門，有什麼事我們進去說。”

如果說之前顏蕭蕭只是覺得自己犯傻的話，那麼此刻她心底潛藏的那些委屈與寂寞還有失望都噴湧而出，靳光衍的話讓她覺得難堪。他還是把她當成了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地下情人吧？所以他想過來的時候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過來，想離開的時候甚至連聲招呼都不用打。顏蕭蕭，你想改變什麼呢？靳光衍的重新開始包括那句莫名其妙的我愛你不過是隨口說說，只有你這個傻瓜會信以為真吧？睜大你的眼睛看看，你們之間能有什麼改變嗎？憤怒逐漸轉化為痛苦，她永遠沒有辦法讓時光逆轉。所以，她和靳光衍骯髒交易開始的那刻，就註定了他們兩個之間不可能有純真的愛情。

他和她原本就不平等，她又怎能奢望他們之間像其他人那般相處？過去是抹不去的烙印，未必是因為深刻，而是因為曾真實地經歷過。顏蕭蕭眼角微微溼潤，聲音卻平淡：“靳光衍，你走吧，以後別來找我。”

他不是不知她心裡有芥蒂有陰影，就算是他，每每想起她雙手沾滿心血卻還是絕望地將碎玻璃瓶刺向自己胸口的樣子，還是會覺得揪心的痛。雖說他當時無心傷她，但畢竟是他的賭氣與疏忽，讓事情變得無可挽回，讓她在他面前傷得那麼重。雖然她容易心軟，但心底深處還是怨恨他的吧？只是，，縱然如他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譬如，他沒有辦法抹去那段讓他們兩個人都痛苦的記憶。所以，她可不可以給他時間與機會，讓他證明那只是意外。

她可以怨恨他折磨他，但可不可以不要將他推離她的世界？他願意接受她給的懲罰，願意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只是放棄她他實在做不到。好不容易縱容自己追求幸福，他不想連開始的機會都不曾擁有。靳光衍頹然地倚門而立，他和她之間只是隔著薄薄的幾扇門，卻好像隔著整個世界。

他的沉默讓電話那頭的顏蕭蕭幾度以為他憤怒地掐掉了電話，但通話時間卻不斷變化。顏蕭蕭怔怔地望著手機，抬起的手指卻始終不曾按下。她的目光轉向門的方向，眼裡依稀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