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刻,凌風越來越理解,當年父親吞自己靈根的複雜心情。
為了家族,個人的榮辱尊嚴算什麼?如果連家族都沒有了,自己又何以存在,更何況是還沒有長大的孩子呢?
當凌風想要死皮帶臉抓住侯風,拜託他為凌家指點迷津,為侯府壓陣時,突然眼眶的淚,忍不住狂湧而出。
凌風心頭原本不顧一切的諂媚心情,在一瞬間突然散掉,最終膝蓋一軟,狠狠的跪倒在侯府門外的地磚上。
他表情痛苦而複雜的抬眼看向侯府的方向,只見“銳風侯府”的匾額在黑暗中,被六顆雞蛋大小的明珠安靜的照耀著,是那樣的安靜祥和。
“爹,是這樣嗎?”凌風突然喃喃的自語,宛若看見凌鐵山令人厭惡的表情從匾額的下方浮現出來。
無數次,凌風想要掙脫父親凌鐵山的桎梏,無數次他被父親狠狠的鎮壓,他以為那是狠毒,他以為那是殘忍。
可事到如今,等到他繼承了侯府爵位,坐在父親那個位置時,他才真正理解,原來他以為的殘忍和狠毒,其實未嘗不是一種保護。
“爹!”凌風第一次,如此如此真摯,卻又痛徹心扉的大聲呼喊出聲。
可,已經晚了,等他真正瞭解事件背後的執行邏輯,當他看清楚一部分自己從未了解過的世界真相後,他才明白,原來父親沒有瘋,原來也沒有瘋,只是年幼的自己,弱小的自己,還太稚嫩,稚嫩到,有些事情,哪怕多麼用力解釋,終究還是一場蒼白徒勞。
銳風侯府門口,突然變得無比寧靜,連上林玉秀激動的心跳都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甚至原本不甘心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悽慘的黑衣武者,也忍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凌風複雜難明的表情。
只有半空中懸浮的侯風,神色依然淡漠平靜,宛若一塊萬年不化的冰一般,從始至終都沒有一絲的表情變化,更加沒有任何的情緒流動。
毒父凌鐵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這在整個元火城都是一個巨大的八卦,甚至有的家族還將這個“八卦”當做一個重要的機密來研究,可長久以來,沒有任何一個家族能夠搞懂凌鐵山的行為邏輯。
有人說,凌鐵山用食靈蠱蟲吞噬靈根,完全可以選擇別人代替,根本沒有必要用自己兒子的靈根,這樣的做法除了落下一個狠毒的名聲之外,根本不會有太多額外的好處。唯一非要這麼做的原因,只能是一下子吞噬五根火靈根,對凌鐵山非常重要。
也有人說,凌鐵山之所以那麼狠毒,是為了修煉凌家傳承的斬情關法門,斬斷父子之情,也是一種快速突破現有境界,進入武尊境界的捷徑,以凌鐵山尷尬的武宗巔峰修為,這是他別無選擇的無奈。
也有人說,凌鐵山之所以那麼兇殘的對凌風,實際上是一種另類的家族傳承,只是傳承什麼東西,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猜測的透。
當然,這第三種說法,是凌風返回元火城,戰力逆天而起,才引發的新想法。
無論如何,毒父凌鐵山殘忍對待凌風的真實原因,都是元火城眾多八卦中,最耀眼的一個八卦。
無論如何,凌鐵山都曾經是在元火城世家高手面上,曇花一現過的強大人物之一。因此,無論是上林玉秀,還是黑衣武尊,他們作為關注元火城局勢的人物,都很在意這個八卦背後的邏輯。
然而,凌風只是哭,喊也只是喊了那麼一嗓子,很快真個人的情緒都快速的恢復了平靜,甚至連巴望著侯風指點自己的想法,都在突然散掉,沒有再提起。
這個突然的變化,讓黑衣武尊鬱悶到死。他知道自己可能馬上就要被一劍殺死了,故而對心中突然又留下一個遺憾,分外的鬱悶。
上林玉秀倒還好,很快收斂好自己激動的情緒,將弄清凌鐵山毒父背後邏輯的八卦心態悄悄的掩藏了起來。
“我現在又何必急,和風郎成婚後,有的是時間知道一起,這個時候提起他的傷心事,反倒不美了!”上林玉秀心智靈動的對自己說了一番話,很快便進入到一個未婚妻的角色,上前擔憂的攙扶起凌風,對於凌鐵山的事卻是半絲都沒有提。
當然,論道淡漠和平靜,上林玉秀和黑衣武尊是拍馬也及不上侯風的,他根本是全程不多說一個字,更加對凌鐵山的事沒有半句的評價,解釋更是沒有一句半句,甚至讓人懷疑,這貨之前和凌鐵山是不是有仇。
收拾好心情的凌風,眼見侯風還沒有立刻走的打算,當即再次躬身一拜道:“侯風叔,我有些不太明白,為何您修煉的是純粹的風靈力,還能穿梭空間嗎?”
這個問題,一出,便是黑衣武尊和上林玉秀也是忍不住動容,忍不住心神激動的看向半空,想要看這個神秘強者到底要如何回答凌風。
這個時候,侯府門前再次陷入了沉寂,眾人的耳畔只傳來單調中透著無數變化的夜風之聲。
半晌,侯風都沒有回答凌風,被寬大帽子蓋著近乎整個腦袋的他,很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忘掉了這個問題。
正當包括凌風在內的所有人都放棄希望時,侯風卻突然認真而淡漠的反問了凌風一句:“風不能穿梭空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