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病房門外，沐梓晨神色黯然。

他終究還是沒有勇氣推開門走進去，病房裡inda一直背對著病房門的方向，全然沒有留意到這遲了片刻才追來的兩人，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憔悴。

顧墨壓低聲音：“都到這裡了，確定不進去看看？”

沐梓晨宛若石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卻也沒有回應顧墨的話。

他要進去看看她嗎？

其實這個問題，在來病房的路上，他已經糾結很久了。

醫生說唐糖現在只是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特別是現在還處在昏迷狀態，就算他真的進去看了她，她也應該不會知道，可是，他還是擔心，擔心自己這樣的決定會帶給唐糖更深更痛苦的傷害。

透過病房門上那小小的一塊玻璃，他能夠清晰的看見她的臉龐。

這段時間忙著公司的事情，後來又故作冷漠對她漠不關心，他好像真的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認真凝視過她了。

她氣色比之前差了很多，臉龐也瘦削了不少，即便陷入昏迷也是一副很疲倦的模樣，漆黑的睫毛搭在蒼白如紙的面龐上，就像兩隻棲息的黑天鵝。

顫抖著抬起手，最終卻只能觸碰到冰冷的玻璃，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顧墨，這段時間如果公司事務不太忙，你就過來多看看她吧，不管怎麼說，她還願意在這個城市生活，我不想讓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不想讓她覺得孤單，你才是那個最合適的人。”

“不，我不是，我已經給了她太多傷害，我想，她現在最需要的不是溫暖的愛，而是來自朋友的關心和照顧。”

顧墨低下頭，有些無奈的輕輕嘆了口氣。

他算是唐糖的朋友嗎？

如果他真的是唐糖的朋友，那隻能說，他這個朋友做的太不合格了。

他非但沒有在她遇上困難的時候給予幫助，甚至還在沐梓晨逼著她離婚的那段時間為保全自己的工作把離婚協議書帶給了她，唐糖現如今的處境也有他的責任，他已經不好意思再以她朋友的身份稱呼自己了。

可是……

抬起頭，看著一瞬間像變了個人的沐梓晨，顧墨不免更加心痛。

是了，或許為了他，他也不得不這樣做。

沐梓晨對唐糖的感情顧墨是知道的，以現在的關係沐梓晨是沒有辦法直接關心唐糖的，所以，顧墨就必須站出來，幫著他去了解，幫著他去照顧。

只是，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才能走到頭？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天際，一聲響雷仿若在耳畔炸開，天色愈發陰沉。

沐梓晨強迫著自己轉過身，閉上眼深呼吸，隨後又睜開，語氣平靜：“好了，我們差不多也該回去了，公司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呢。”

“梓晨。”顧墨頓了頓，“這樣的選擇，你真的不遺憾嗎？”

遺憾嗎？

是的，得知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有些後悔了。

既然已經邁出這一步，他也沒辦法再回頭，再多的遺憾，只要能換來唐糖的幸福和快樂，他就很知足了。

“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覺得唐糖現在是幸福的嗎？”

像是揣測到沐梓晨心裡所想，顧墨上前一步，語氣透露著堅定。

畢竟，現在的唐糖，生活一點都不平靜。

本以為離開沐梓晨就會換來的幸福安寧，卻沒想到，唐糖依然無法擺脫楊泉的威脅，依然無法換取到他所期盼她得到的生活。

所以，說到底，還是他選擇錯誤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