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紙巾擦淨大理石凳，顧墨和唐糖並排而坐。

送走了烏雲，天空漸漸放晴，被雨水沖洗過後的天總是格外乾淨透亮，淺淺的藍映襯著朵朵白雲，太陽躲在厚厚雲層後面，給雲朵鍍上了一層金邊。

唐糖仰起頭，深呼吸，整個人不知不覺放鬆下來。

反正結果已經出來了，擔不擔心都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了，越來越靠近真相，她反而不那麼緊張了。

顧墨偏頭看著唐糖，臉色蒼白如紙。

剛剛醫生和他聊了很久，說了很多複雜的事情，雖然他從來不瞭解這些醫學方面的知識，但是醫生說的話他一個字都沒忘，全都牢牢記在腦子裡。

這些話，他到底應該怎麼和唐糖說清楚呢？

又或者，他應該先告訴她哪件事情最好？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唐糖笑了笑：“別糾結了，我都等半天了，有什麼話就說吧，我承受得住。”

“唐糖，你先答應我，不管未來怎樣，你都要堅強。”

“我要是不堅強，當初我早就緊跟著宋陽去了，又或者跟著奶奶一起，可是你看，我現在也好好的，我堅強的挺過來了，而且很平靜很快樂的在生活，不是嗎？”

努力笑了笑，唐糖聲音平靜，目光落在很遠的地方。

是啊，她，不得不堅強。

一次次的失去，一次次的跌倒受傷，都是他在她身邊不停鼓勵和支援，並帶著她一步步走出來的，如果沒有他的愛，唐糖想象不到現在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的。

所以在知道他出車禍那一刻，她真的快要瘋了。

如果就這樣失去他，要她怎麼活？

幸好，他已經醒轉過來，並已經徹底脫離生命危險。

最壞的結果已經不存在了，他好好的，她不會再時刻擔心著失去他，還能有什麼是她不能接受的？

顧墨深吸一口氣，“剛剛在病房裡面，我問了他很多很多的問題，有關你和他的回憶，有關過去，也有關於公司和現在的生活，他的回答，可以說沒幾個正確的。”

“他還是想不起我嗎？”眼中神色黯淡，她低著頭，聲音很輕，“我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或許，他可能真的還愛著我，只不過，他沒辦法再繼續和我相處了。”

“不，他這樣，也不是他心甘情願選擇的結果。”

“為什麼這樣說？”

“他不但忘了你，他連宋陽也不記得了，特別是當我提起inda的時候，他也只是有淺淺的印象，全然不記得有過合作和接觸，這才讓我意識到，他真的不一樣了。”

雙手不安的輕輕交疊在一起，顧墨聲音有些顫抖。

他也不敢相信，可這真的就是事實。

唐糖皺了皺眉，“怎麼會這樣？難道說他……”

“對，你沒猜錯，醫生說，他這樣的情況屬於選擇性失憶症，主要就是因為車禍當時撞擊頭部造成的。”顧墨嘆了口氣，只覺得心裡格外難受。

車禍出現任何狀況，都是無法推測和想象的。

面對沐梓晨現在的症狀，顧墨不怪任何人，只是覺得心裡不舒服，覺得丟掉了什麼，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