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的早上,露水還沒散開,陽光透過花叢折射到地面,映出點點星斑。南徐王府早早地掛起了紅帆,丫頭婆子們絡繹不絕地經過宓如所在的芷香苑。
宓如尚在睡夢之中。三番五次,不知道是誰叫她起床。她往被子裡鑽啊鑽啊,終於世界安靜了。思緒很快就沉溺在黑暗中。
“姑娘,起來。”
絲毫不客氣的聲音,與前面的聲音不一樣。熟悉、粗狂,有一點溫暖。
“起來了,姑娘。快,快快。將姑娘的衣服拿來,洗漱的,還有你,杵著做什麼?早點啊,去端過來……”
“朱兒啊!大清早的,做什麼,不能讓你家姑娘多睡一會兒啊!”
“我的姑娘啊,不能睡了,我剛去夫人的院子裡瞧過了,夫人早早就起床了,你昨日可是答應了夫人要跟夫人去清寧寺還願的。”
清寧寺!呵!清寧寺。那不是她曾想要出家的寺廟嗎?她僵硬唇角,衝著朱兒一臉傻笑。朱兒嚇得不輕,生怕她家姑娘因為昨日的打擊,想不開。
“輕裝簡行。”
“諾。”
一眾丫鬟,婆子們伺候宓如洗漱。太陽從雲層中探出腦袋,不久之後,冉樂姑姑就來了。宓如正由丫鬟婆子們折騰裝束,朱兒起身去迎接冉樂姑姑。冉樂是宓如母親韓氏的陪嫁丫鬟,韓夫人兒女之間的事情都是由這位姑姑打理的。
宓如沒有心思聽冉樂的說教,不停地打著哈欠。原本一屋子人都挺精神的,經過冉樂一旁的說教,大家不自覺都打起了哈欠。
總算,將姑娘打理得乾乾淨淨了。朱兒扶著自家姑娘,一起到夫人的院中去。老爺也在院落裡,看到女兒一張臉陰沉,沒給宓如多少好臉色。
“宓妃,再等等娘啊,快好了。”
宓如坐在客廳裡,等她的母親。事兒走走,逛逛。過了一刻鐘,她的母親盛裝打扮出來了,由兩個婆子扶著,宓如見到母親,走了過去,替代另外一個婆子,扶著母親。
去清寧寺會經過朱雀街,經過漢江,經過漢竹亭。宓如透過馬車的窗戶,正值清晨,遊玩的人尚不多。母親看出女兒的心思,問道:“想起誰了?”
“娘,沒有。沒想起誰。”
韓夫人會心一笑,道:“不虧是我的女兒,回答都與我當年一樣。在嫁給你父親之前,我也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你姥姥問我,我就這這麼回答的。真是歲月不饒人啊,一轉眼見,我都是母親了,我還在跟我說這句話。”
“娘也喜歡過人?”
“是啊,不然怎麼有你和你哥。”
“娘,我不是說的父親。在父親之前,孃親有喜歡過哪家公子嗎?”
“有過。”
“誰啊?”
“你公公。”
“孃親,我哪有什麼公、公啊!”
“對,就是北山王的父親。”
“呃呃呃,孃親有骨氣。”
“哪能啊!我女兒才有骨氣呢。這不,他的兒子拜倒在我女兒的石榴裙下了,他的孫子也不例外。”
聽這話的意思,韓夫人大致是知道宓如的那些往事了。
“是朱兒跟您說的。”
坐在另外一間馬車上的朱兒猛地從瞌睡中醒來,打量四周一番,彷彿聽見有人在講她的壞話。冉樂盯著她溫柔地笑著,彷彿看自己親女兒一樣。
“是啊。我女兒還有這麼一段傳奇的經歷,為孃的怎麼能不知道呢!”
“父親也知道了?”
她母親點了點頭。
難怪早上父親看她的眼神那般奇怪呢!那張陰沉的臉,恨不得將她一口吞了。的確,對於男人來說,女人的天職就是生兒育女。什麼遊蕩江湖,什麼自由戀愛,在他們的眼中都是離經叛道。
“哦。”
宓如心情有些不悅,不願再說話,聽自己母親絮絮叨叨講了年輕時候的故事。馬車搖搖晃晃,一路行走在崎嶇的山道上,宓如時不時掀開簾子,看看外面的世界,眼裡滿滿的留戀。
“夫人,有個和尚。我們載一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