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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寧靜的歲月

雲遮了月,月躲進了雲裡。不知道是雲在動,還是月在動,或者是我們自己動了。唐城的冬來的迅速,沒有絲毫的反應。暖閣裡已經開始燒起了炭火。宓如披著毛茸茸的外袍,慵懶地讀著書。《佛理》這種書還真不是普通人能看懂的,白衣男人的容顏浮現在腦海之中。歲月若是一直這麼寧靜就好了。

時間流走的迅速。當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婚期到了。紅衣似血,濃妝淡抹,女人一輩子最美的一刻。洛嬸的聲音在院落裡飄蕩著。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頭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娘,謝謝您。”

“小時候做孃的不曾替你梳頭,如今要出嫁了,孃親為你梳最後一次頭。願你啊,一生美滿。”

“會的。孃親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莫要再跟爹爹置氣了。傷的也是您自個兒的身子。”

宓如趁機替她母親探了探脈。還算平穩,這把年紀能到如此地步,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宓如的目光落在院落之中,紅帆隨著寒風飄起,世界很鬧,她很靜,很靜……

“姑娘時間到了。”

紅衣的婆子頭上扎著兩個包子,用紅絲線綁著,臉頰上塗著紅紅的兩個胭脂巴巴。母女兩個人齊刷刷地看過去。淺藏著笑容。

“來,走了。”

婆子進屋來,笑盈盈的,很夫人從袖口處掏出一個紅荷包,婆子地上紅頭蓋。

“夫人,您替姑娘蓋上吧!”

“你這孩子,今日出嫁也不掉半滴眼淚。”宓如看著母親一邊擦拭著淚水,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娘。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您要注意眼睛。”

“你這孩子,規矩都是這樣的,我就你一個女兒,現在不哭,等什麼時候哭去。”

“夫人,耽擱了吉時就不好了。”

“好了,來了來了。”

紅紗擋住了目光,紅色的繡花鞋踏過門檻,寒風來襲,宓如打了個寒顫。不由得握緊了扶著自己的婆子。她能感覺到母親的目光。

長這麼大,宓如離開家過很多,很多,卻從來沒有今日這般不捨。好似踏出了那扇門,她就再也回不來了。

映入眼簾的的鞋子很多,很多,她一路被攙扶著走著。鞭炮的聲響越來越尖銳,孩子們的歡呼聲,中年人鼓掌的聲音。

一雙黑色繡著金絲線的鞋子落入眼睛。整個南徐王府能有資格穿這款式的,只有她的父親了。旁邊還有一雙銀白的鞋,那銀色白色的主人接替婆子扶著她,熟悉的感覺立即傳來。是俆壁麼?

“哥?”

“嗯。”

突如其來的安心。是來自血緣的安心。

“爹,女兒走了。”

“路上小心。”低沉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鼻音。他的父親,錚錚鐵血男兒,也會有動情的時候。

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俆壁扶著她,一隻腳踏了出去,她猛地收了回來。婆子們被她這個行為嚇了一跳。南徐王府外,驚凌一身紅衣,冷峻的臉龐,淡色的眸子注視著紅衣女子。

宓如突如其來的轉身,眾人都嚇了一跳。婆子正準備說些什麼。俆壁輕輕地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緩緩地就聽到宓如的聲音傳來:“女兒不孝,尚未臣歡膝下,如今便要出嫁,萬望父親保重身體。”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女兒在芷香苑的梧桐樹下埋了一罈桃花酒,是那年父親送女兒去雲夢時埋下的。如今算來已經十三年有餘了。送給父親,願父親安樂健康。”

“好,為父知道了。莫要耽擱吉時,快些走吧!”

她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嚴厲缺乏溫柔,對兒女的感情從不言表,但是卻會用行動實實在在地告訴他的兒女們,他是一個嚴父,也是一個慈父。

十三年前,他送她去雲夢。她還記得,他離開時,她追了他一路。小小的個頭,在山間跑啊跑啊,摔得好疼好疼。她的父親,背影是那樣偉岸,她好想看看他的臉,他最終連腳步都沒能停一刻。